“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胡律说,“我想看你再演一回戏。”
“?”崔晧皱眉,嘴角提起,推着肌肉往上堆,一个大写加粗的疑惑顶在脑门上。
不是,你搞事还要我干这干那?影响到我了还得我求你高抬贵手你才停。封建社会上层对下层的压榨他妈的也不过如此吧?
“反正我这几个月都很闲,”胡律摊手,“你不答应我就继续放喽,总有好事的会来找你的,不堪其扰的话我也没办法。”
这就是资本家吗?该死的有钱人,崔晧呵呵笑,冲他竖起中指,真情实感:“你这种人就该挂路灯上吊死。”
陶頫听到崔晧要进组的消息时手里的君山银针顿时不香了。
他深沉地看了崔晧一眼:“这跟他直接放广告有区别吗?拍戏拍出来来了肯定要宣传啊。”
“我主要是不想让我伯父知道这败家玩意干嘛好事,”崔晧绝望地摊在沙发上,“造孽啊。”
陶頫思考了一会:“嗯,其实去圈里玩玩也不是不行,反正咱们有钱,随时可以退出。”
“哈哈哈,”崔晧摸了自己的头发,“对,当一个十八线还是很快乐的。”
陶頫发出一阵快乐的鹅叫,“我是你第一个粉丝兼亲友唉,”崔晧也跟着他一起笑,整个卧室里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崔晧到剧组安排的酒店住下以后,吃完饭出门准备溜达,在走廊某个拐角听见了一阵不太和谐的讨论:“唉,就那谁,就是他吧。”
“瞎子才看不出来好吗。”
崔晧:“……”就是你爸爸我。
“还没对过戏,不知道真的演起来怎么样?”
“我觉得应该可以,那个爆发力和性张力很少见,就算他不行,观众冲他的脸也会买账。”
“我觉得还是要分角色讨论吧,他那个角色戏份没很多,但是很复杂。”
“哦,是啊,我反正是处理不了。”
“我来演的话,唉,没有那个杀气,长得不是那一款还歪牙咧嘴装邪魅,看了好油腻。”
“哈哈哈哈,这算二次下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第二次惊艳大家。”
“反正我觉得单看气质他有的时候真的特别贴角色……”
讨论声越发地小,两个人渐渐地走远。
崔晧站在原地颇以为然地点头,在两个人的视觉死角中感叹,敬业,这种不止于八卦来揣测一个人的同事让人忍不住想夸奖。
“你说,当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我会有好下场吗?”
“不会,你只有一顶虚假的冠冕。”
“我宁愿痛痛快快地沉沦,也不要顶着道义的枷锁离群索居。”
“你我终究陌路啊。”扳机扣下,犀利明亮的眼睛慢慢瞳孔扩散。
一把黑伞打开,在冰凉的夜雨中瑀瑀独行。
血液丝丝缕缕地洇散,已死的人有一张英俊而年轻的脸庞,他的掌心握着戒指,硌出了印子。
华城最大的汉奸头子死了,在他新婚的前一晚。
死于爱人枪下。
“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我身边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他们要我跪下我就跪了,要我笑我就笑,我舔着泥水告诉自己一切都值,你们要毁掉我的努力。”
“看看清楚吧,这场革命终究会失败,多少人前仆后继地倒下了?他们背后是蛀虫吸血鬼,是野心家,是千千万万拿人血蘸馒头的愚蠢民众,狗屁的思想开化,只要阶层还存在一天,他们永远是枪,永远是扎不进肉的钝刀子。”
“学生仔,世事没有这么简单,不是喊几声口号就能解决问题,要拿枪要拿炮要有药,你们一个都搞不到。”
“是,我是一个懦夫,可你们过的什么样子?嗯,我是无耻,我怕了,轰炸机从头顶开过来,墙皮天花板簌簌落在我脚边,这时候有谁?啊?谁在?他妈政府的军队早撤了!我隔壁人家的孩子老娘就在他面前炸成两截,断手飞到楼下去砸在地上,谁他妈来可怜。”
“革命革命,革的是我的命,我是地主家的少爷,我还是土匪,我不想再过回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穷怕了。”
“政府没有用,他们在退,商人不爱国,他们只想捞钱发战争财,那一小撮人顶什么用?全拿来堵枪眼啦。”
“哪来的希望?被抓到就是个死!”
“这个国家从根上就烂了,太难了,我撑不住啊,我撑不住啊,都死了,我不想死。”
“……我会下地狱,你们踩着我上去吧,爬得越高越好。”
“我的肩膀不是铁做的,担不起那么重的东西。”
“没人爱我,我就只好自己爱自己。”
“我要地位,我要权力,我不想任人宰割。”
“别斗了,人已经死的够多了,我梦里全是枉死鬼。”
如此种种,全是绝望和心碎。
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家破人亡和天灾人祸中深深明白了自己的弱小,被恐惧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