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稳,“ken在我们家不受欢迎,君林的脾气快压不住了,你马上过来把人弄走,我得出门上班,君林也该开工了。”
“这就过去,麻烦你们了宇哥。”
郑俊外套都没穿,驱车前往李君林的住处,李君林把自己锁进卧室不露面,饭厅的地板上横着彭会,脸上有伤、浑身酒气、没有铺盖,房子的两位主人丝毫没想尽地主之谊。
这也是理所当然,他们没把彭会直接踢到大街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郑俊蹲在彭会旁边,把他的胳膊绕到脖子上,另手扶稳他的腰,艰难地挺直腰杆站起身,拖着步子往门外走。
防盗门在他身后冰冷无情地砰然作响。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彭会弄上车,坐进驾驶座用力关门,从后视镜里看着彭会的脸,一张完全无害的、充满欺骗性的脸。
“你之前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不喝酒,我好不容易信你一次还夸你懂事,结果呢,你还跟以前一样把承诺当放屁。从小到大你对我做过多少次保证,有几次真的做到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好骗是不是?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我根本不该……”
不该跟你在一起。
郑俊话到嘴边吞回去,伏在方向盘上咬紧牙关。
因为彭会醉到人事不省,他才肆无忌惮地说教,但有些话,永远难以启齿。
郑俊生性内向,在成长的漫长过程中,彭会几乎是他唯一的玩伴。他整个学生时代都在担心彭会交了新朋友就把自己扔到一边不管,但彭会没有,后来他又害怕上了大学就跟彭会疏远,幸运的是,彭会在高考前就属于他了。
心意相通,肉体相契,郑俊以为这就意味着地久天长,却被现实狠狠地嘲笑了。
说到底,伤得太深,只怪自己太天真,不关彭会的事。
郑俊把彭会送回大院,另外一家租户搭了把手,相对轻松地把人安置到床上。他背对彭会坐在床沿,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发愣。
他昨晚成功搭讪了白新,已经预料到会有人多嘴把这个八卦告诉彭会,他只是没料到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和彭会早就不再心意相通,也懒得通过对话相互了解,后来连猜都懒得猜。曾经最亲密的恋人,现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渐行渐远。
郑俊继续愣了一会儿,从彭会身上翻出手机,定下九点的闹钟提醒他上班,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我们何必呢,死死抓住不放有什么好处?”他垂眼看着熟睡的面孔,低声道,“我们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彭会等到院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张开双眼,拴在眼睑下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滑落到枕头上,震耳欲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酒他就哭不出来,知道郑俊成功勾搭了淫棍时,多年来郁积在心头的痛苦汹涌而至,他却只能站在充斥着陌生人的街头欲哭无泪。
彭会鬼使神差地疯狂灌酒,醉了又无人倾诉。他不敢一个人呆着,找别人又怕乱性,所以才去找李君林的麻烦。他怕喝死了,怕郑俊为此自责,怕吴佳文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本来面目,而死人无法自我辩护。
彭会泪眼朦胧地挺尸到九点,爬起来换下酒气冲天的衣服,出门上班。
不到一个月,郑俊就多多少少摸清了白新的借床规律,周三是板上钉钉的,周一的概率约为百分之五十,其它时间偶有发生。算起来两人相处已经有段日子了,进一步的了解却几乎为零,关系稳定地保持在“陌生人”的层面。郑俊对这种状态甘之如饴,就像散养着一只在屋檐下筑巢的鸟,清晨推窗看到就一阵窃喜。
虽然是散养,但到了固定时间却没收到鸟要归巢的消息,还是让人很不适应。
郑俊从傍晚时分等到晚上十点,白新渺无音讯,猜测他也许会不打招呼直接过来,迟疑到十一点,无人叫门,终于硬着头皮打电话过去。
“喂?”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郑俊反倒觉得他过不过来都无关紧要,彼此之间没有约定,仅凭自己一厢情愿的规律总结没资格过问他的去向,何况深更半夜,未免轻佻:“睡了?”
“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郑俊语无伦次,“没别的事,再见。”
“郑老师,”白新喊住他,“我明早去找你,方便吗?”
“吃早饭?”
白新沉默两秒:“还有别的事,我六点到。”
“好。”
那沉默的两秒可以有多重含义,最大的可能是白新真的无语了。别说白新,连郑俊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哪有人会为了吃早饭特意跑一趟,这顿早饭的价值未必能抵消白新来回的路费。
他突然想到,认识这么久,白新的住址和职业依然成谜,反观自己,已经全部暴露。
理论上说郑俊应该对这种信息不对等感到恐慌,他却偏偏没这个想法——白新那张正人君子的脸,足以让人放松警惕,如果他专职骗财骗色,一定收获颇丰,可他除了半张床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