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上过床了,身体边界就会模糊,腻在一起时很难不动手动脚。沈劲松哪怕心中天人交战,却情不自禁想要亲他。
玉尘飞呢喃笑语:“你果然很贤惠。”他从毛领子里扬起下巴,被妥善呵护的唇依旧绯红润泽,噙住沈劲松的嘴唇时,像一朵桃花落在春水上。沈劲松的嘴唇暴露在干风中,此刻已有些皴裂起皮,吻起来按理说滋味并不好,玉尘飞却觉得连这都是千好万好的。因为这干涩的嘴唇,就像沈劲松一样,风尘仆仆拒人千里,但只要被温柔爱护,就会颤颤打开粗粝的蚌壳,露出软嫩的肉,任人宰割。
沈劲松今天格外动情,主动伸舌进玉尘飞嘴里舔弄,舌头灵活,湿靡地交缠。他所有的亲热伎俩全部得师于玉尘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是威力无穷。
等到两人分开,玉尘飞的声音已微哑,“千金买骨,万金医马,名马佳人,诚欲致士。”——沈劲松闻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玉尘飞竟坦然地把他自己归为以色诱之的“佳人”。
“我以国士遇君,君可愿以国土报之?”
沈劲松只去亲这厚颜无耻的佳人芳泽。却没有回答。
玉尘飞含混道:“不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他们也不知腻歪了多久,三尺雪已慢慢走到玉遥城下。
玉遥城是北境第一雄关,耸立于巍峨雪山下,如一只苍青的远古巨兽。城墙以浇筑了铁水的大块青石垒成,被冻得如镜般光滑,似乎连日光都能弹溅开。
铜门大开,放出数骑,一马当先者却是个朱袍文官,衣袖当风,飞鸿渺渺,甚是飘逸。到了跟前,那青年文官率先下马,含笑执礼:“有失远迎,玉遥郡守梅春雪见过侯爷和沈将军。”
他态度自然,似对两人同骑视若无睹。
沈劲松愣道:“小梅,你不是还在京中兵部”
梅春雪尚未作答,玉尘飞已冷笑道:“姓梅的手脚倒快。”说罢轻夹马腹,三尺雪便趾高气昂地迈步,将新晋郡守一行晾在原地,摆明了目中无人。
玉尘飞骂的“姓梅的”,却不是眼前这个不顶事的小梅,而是帝都里的幕后黑手。
玉尘飞横扫的关内十二州原来都是大景藩王封地,数百年来诸侯根深叶茂,几同国中国,朝廷难以辖制。这回梅旧英借延误军情的叛国重罪,将王族势力连根拔起,再以江南九族仕宦子弟取而代之,立马便叫整个西北易姓。
这些,自然是玉尘飞与梅旧英事先商量好的。梅旧英为他大开便宜之门,北境布防空虚,任他直入中原如无人之境。而他也投桃报李地稍微绕了绕路,把诸侯国们一网打尽。
姓梅的倒也不是没防着他。在他席卷北境时,大景数十万军力悉数集结于沧江以北,背倚整个物华天宝的江南。若是玉尘飞毁约,梅旧英再不济也能挟天子退据江南,从长计议。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我敬梅相枭雄,愿与共谋大业。”玉尘飞信上道。
这玉遥城除却长官变动,另有一桩与平民百姓息息相关的新政,便是互市。昔年飞鸟横绝的战争堡垒,今日趁难得的大晴天,城门大敞,迎来送往塞北江南的贩夫走卒。
数百年来大景关隘紧闭,南北物资全靠数条口耳相传的暗道交易,或重金贿赂边防,或雇挑夫翻山越岭,如此不辞辛苦,甘冒杀头之险,皆因走私暴利
如今烽火停息,官市大开,商贾闻风而动,咸聚于此。
两月前玉尘飞几乎是兵不血刃地破城,城中并不见多少哀戚气氛。时至年关,更是热闹非凡,中原的茶叶、丝绸、铁器,塞外的马匹、药材、皮革集市玲琅满目,过客络绎不绝。因棚户摊凑,占用街道,百千人马摩肩接踵,行进缓慢,三尺雪走走停停,烦躁地喷鼻大叫。玉尘飞索性拉着沈劲松下了马,解了三尺雪的缰绳,白马立马自顾自地跑远了。见沈劲松默默的诧异目光,玉尘飞笑道:“野惯了。”
他二人下了马,汇入人群中,倒也不算显眼。
玉遥市集虽繁华,毕竟是少民为主,画风比较原始,形式是以物换物,且换的也是大宗生活必需品,绝少奇珍异宝。玉尘飞眼睛毒辣,怎么看得上这些玩意。不过他嘴巴倒是不挑的,于是一路买各色吃食,松子糖,煎奶酪,小酥肉,芸豆糕,肉囊、蜂蜜甜粽他和沈劲松一边分食一边闲逛,间或聊天说笑,纵然寒风浩荡凛冽,也吹不散快活热烈的心情。
人群中忽然欢声雷动,玉尘飞拽着沈劲松去看热闹,见数百人围成一个大圈,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人头匝动,将圈中情形挡得密不透风。
玉尘飞险些又要挥鞭开路,被沈劲松一把拽住。他刚被拽住时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他自小做事恣睢任性,最恨被人拂逆心意。但被沈劲松这样紧握着手,竟品出“我是你亲近之人,才来管教你”的甜蜜感。
玉尘飞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故作厌烦道:“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吞剑吐火这等小把戏。”他二人本已转身待要离去,忽而从人圈中飞出一只木制的机关鸟,关节嘎啦地围绕着他二人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