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沉默了良久,才轻声回答:「如果见了,我怕我会反悔。」
顿了顿,他恳求leo:「我的身体状况,你别告诉她。
就让她恨我吧,总比她内疚自责与伤心的好。」
他说:「还有,以后,拜託多你照顾她。」
leo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了。
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嘆息,这两个人啊,分明那么深刻地爱着对方,她恳求他别将自己被打成重伤的消息告诉他,而他,也隐瞒着他离开她的真实理由。
天渐渐亮了,他还坐在窗边,一夜未眠让他脸色憔悴,他滑动着轮椅,去到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
他给朱旧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睡觉,用迷蒙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她只有在未睡醒时才有这样娇软的语气,他好久好久未曾听见过了,他心里忽然觉得酸涩,又涌起阵阵柔软。
朱旧在一个小时后来到病房,这次没有穿白大褂,穿着一件深蓝色厚开衫毛衣、牛仔裤、帆布鞋,短髮,双肩包,笑容明朗,分明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个大学生。
他仿佛看见二十岁来岁的她,与他在一起的她。
他忽然想起曾看到过的一句话,我生命中美好的事情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黑眼圈好重,熬夜了?」
她俯身盯着他的脸瞧。
他仰头望着她,这个坚韧的女人啊,曾受过那么大的委屈与伤害,却从不说,哪怕重逢后,她问过他很多为什么,却偏偏从不说因他而遭遇过的一切。
她分明应该恨他的,却从来不。
他握住她的双手,将脸埋在她掌心里,良久。
他低低地开口:「朱旧,对不起。」
她蹲下身,她感觉到自己掌心里的濡湿。
他哭了。
她问:「云深,怎么了?」
「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母亲对你做过那么可怕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怔,然后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知道。」
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我才能在分开这么多年后,依旧想要问一个答案,依旧想要重新跟你在一起。
她捧起他的脸,让彼此对视着,她用指腹轻轻抹掉他眼角的泪痕:「云深,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看着她,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见了对这个问题的执着。
他轻声说:「当年那场事故,让我身体内臟受创极大,哪怕手术后也有很多隐患,医生说,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她其实隐隐猜到了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她依旧非常非常自责与难过。
她也终于明白,他宁肯让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书,也不愿意见她一面,面对她后来的追问,也从不肯说出的缘由。
是因为,怕她自责内疚吧。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啊。
她咬着嘴唇,忍住眼泪,伸手抚摸他的脸:「可是,云深,我压根儿不介意。
从前不介意,现在,也不介意。
这些年,我的职业让我见惯了生死,死亡对我来说不陌生也并不惧怕,我唯一害怕的是,我们明明彼此相爱,却把岁月都用来错过。」
「可是我介意。」
他微微垂眼,说:「朱旧,我只要一想到有一天你要面对我的离开,孤独地走完这一生,我就特别特别难过。
我就想啊,你这么好,离开我,你还会遇见别的人,你会渐渐把我忘记,会有平平顺顺的生活,有人对你知冷知热,提醒你添衣保暖,提醒你要下雨了记得带伞,陪你吃饭,陪你看日出日落,为你点着一盏晚归的灯。」
他闭了闭眼,「而这些,人世间最简单的事情,我却无法为你做到。」
她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落下泪来,她拼命地摇头:「云深,你根本不明白,如果陪我做那些事的人不是你,我宁肯孤独一生。」
他说:「朱旧,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在遇见你之前,我对爱情是很失望的。
后来跟你开始,我在心里跟自己斗争了很久,我不停告诉自己,你这么好,你值得更好的人。
一边这样对自己说,一边又放不下,最后还是自私了一回。
可事实证明,在面临着危险时,我压根儿就保护不了你,只会让你受辱。
朱旧,这让我非常非常自责与难过。」
她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流泪。
他想为她擦拭眼泪,却被她握住手,哽咽着说:「那些都过去了。
云深,我爱你,以前是,现在依旧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眼神错也不错地看着他,忐忑又期待地等他一个答案,她看见他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下来,她心里的希望之光也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