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觞见飞云小不点背着小翅膀,伸着小爪爪,在院子里愁眉苦脸地走来走去,试图安慰它,
“生产?竟有专门供妖怪生产的地方吗?”霞觞来了兴致,他躲在采菱阁生下七只小崽子的痛楚怕是此生此世都不会忘。
“老伯从哪里来呀?”霞觞又给他添了一碗水,他化成人形之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临安城,这老伯一看就是长途跋涉而来。
“啪嗒”一声,飞云手里的杯盏落到地上,碎成了几块。他连忙去捡,对着老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我来讨杯水喝。”
飞云化成人形,坐在霞觞旁边,眼睛里咻咻咻地往老翁方向射刀子。老翁用碗遮住脸,假装喝水没有看见。
“果然是只小雏鸟。”青蛇抱着一只小毛球,坐在一旁自得其乐。
飞云把鸭子精放了后,接连半月,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讨水喝的,五六个行脚商人,三四个迷路的,还有一两个走错门的。气的飞云日日坐在门前拔鸡毛,霞觞嗜吐好转之后,飞云便天天给他喝各种禽鸟炖的汤品,喝得他腰都粗了一圈。青蛇整日跟小奶狐一起等投食,飞云每次都要碎碎念一番:辣个蹭饭的怎么还不走。
飞云一直把老翁送到半山腰,才揪着老翁的后襟把他提起来。
“哥哥派了多少人出来寻我?”飞云浑身杀气,刚刚老鸭子说“女妖精”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烧火炖鸭子汤。
“嘎,半步多不是…”
“哇哇哇,小公子,我畏高呀,嘎嘎嘎。”老翁“嘭”地一声变成一只扁嘴鸭子,扑腾着翅膀,鸭毛乱飞。
“我以前也这样过,吐过了就好了。”霞觞说的是他手刃了猎户逃到临安城的时候,也这般吐法。“别焦了,你看你,快要变成小秃鸟儿了。”
老翁点了点头,表示赞成他的说法,也不避讳青蛇点破他妖精的身份,“只怪我家小公子数月之前不见了影儿,嘎,就怕被哪只女妖精拐了去。近段时间来客栈准备生产的妖怪越来越多,家主无暇,才派我们出来寻。”
“半步多客栈?”青蛇撸了撸怀里的小毛球,他倒是听洗衣妇人说过两句,“听说半步多客栈距离临安城万里之遥,即使缩地成寸,也要走半月有余,老伯倒真是远道而来。”
霞觞他们住在栖霞岭的山顶,哪里会有人专门绕路往山上走,小飞云偏头看了看那个驼背老翁,眼里射出一道精光。
半步多客栈里禁杀生,禁寻仇,禁用法术,倒是个安胎生产的好地方。只是这客栈主人是鹰族,万鸟之神,法力高强,像蛇族,狐族,兔族这些“盘中餐”如非万不得已,是万万不会往那里去的。
青蛇多数时候都跟几只崽子在一处,变成原身让它们骑马马,几只崽子倒是不怕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蛇身上,有一只特别调皮,喜欢用没有长牙的嘴啃得青蛇满身口水。荷花池里的那几枚蛋被青蛇施了法术,暂时不会孵出来,小白怕是没有空闲管它们。
“公子听说过半步多吗?嘎。”老翁捂了捂嘴,“年纪大了,说话就这样。”
“有人在吗?嘎。”门口站了一个老翁,个子矮小,罗圈腿,穿着褪了色的粗布麻衣,瓮声瓮气地叫门。
老翁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碗水,还不愿走,坐在板凳上捶腿。
飞云想起早上在窗子外窥见的雪白面团,咽了咽口水,小小鸟儿叫嚣着昂了起来,他连忙并了并腿,把头埋到汤碗里,遮住一张大红脸,“天天喂鸡…也不喂喂我…”
“哎呀,总算到了,这山沟沟可真是难找。”一个身材矮小体态肥硕的男人站在门口,边捏着嗓子埋怨边从袖子里扯出一张手绢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和脸上的粉。明明能看到青色的胡渣和层层颈肉里的喉结,他偏做了个妇人打扮。头上梳了一个高高的朝天髻,插了七八朵颜色各异的花,身上穿着一件绛红色袍子,花纹繁复,拖曳到地上,手上染了丹蔻,连那张擦汗的手绢上也绣了一朵大牡丹。正在洗碗的飞云听到声音出来,
霞觞放下筷子,“不吃了,我去喂鸡。”他说完,便站起身,又忍不住扯了扯腰带。
“夏夏,这个鸭脑壳给你次。”小飞云只喝汤不吃肉,砸吧砸吧嘴,把一个鸭头夹到霞觞碗里。
小飞云一下子炸了毛,扑棱棱飞起来就要去啄他。
霞觞被小飞云喂了一大碗老鸭汤,都饱到嗓子眼了,揉了揉微凸的小肚子,打了个嗝,又把腰带松了松。最近有青蛇帮他带崽子,他除了吃就是睡,好像是胖了不少。
“嘎嘎,不多,也就四五十人。”可是其中一部分交媾能力极强,如今已有了一支四五百人的队伍,铺天盖地地搜罗。
他本来身量修长,甫一站起来,肚子便很明显地凸出了一个小弧度,腰带被他往前扒拉了好几道,后摆扯住了,勒进臀缝里,他自己也没注意,一直往外走。心里还暗叹自己怎么这么贪吃。
“我,我这是在换毛…”小飞云在原地扑闪了几下翅膀,果然又掉下几根毛来,它心疼地捧起来,藏在胸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