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俯身把带来的鲜花插入花瓶里,听见响动回头。
阮阮见到她第一眼,便知道她是谁,乔嘉乐。
他们坐在楼下花园长椅上,阮阮静静地等他开口。
傅凌天说:「我们傅家,需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孙媳妇。」
阮阮没做声,等他继续说。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对自己打气说,顾阮阮,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打起精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们是洪水猛兽,你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加油!
如果说,之前她觉得傅西洲娶她完全是因为她身后的阮氏,可当她把那份录音文件寄给他之后,他竟然还……甚至为了去机场追她,出了车祸,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久闻,却是第一次真正见面。
乔嘉乐气得咬牙切齿,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本来她以为傅凌天会阻止,但傅嵘说,请她不用担心。
虽然他没说,但阮阮知道,肯定是他去找过傅凌天。
照顾、陪护一个昏迷患者是一件非常艰辛也很无聊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但在阮阮看来,却并不觉得累。
阮阮神色不变,淡淡地说:「我是他的监护人。」
对啊
阮阮讶异抬头,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她的身世。
「既然你决定要跟他离婚了,那就痛快一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既然舅妈知道了,想必这件事,在阮傅两家,都不再是秘密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如此平凡普通的女孩子,却让傅西洲着了魔。
阮阮冲他的背影喊道。
她想起风菱临走前说的话,你要独自面对很多事情。
阮阮说:「我没想那么多,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阮阮一呆:「您什么意思?」
阮阮冲乔嘉乐礼貌却冷淡地颔首。
乔嘉乐也正在打量阮阮,她曾在凌天日化的大厅里见过她一面,她还故意撞翻了她怀里的花,但那次,毕竟匆匆,没有来得及好好仔细瞧。
如果说整个傅家,还有一个人真心对待傅西洲,那就是他这个父亲。
他被转入普通病房,阮阮搬进了病房,二十四小时陪护。
傅凌天直入主题:「你改主意了?」
长相气质完全比不上姐姐!这是乔嘉乐对阮阮的第一感觉。
傅家其他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医院。
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夫妻。」
她怒道:「我来看我西洲哥,怎么说话,什么音量,你没有资格干涉!」
气啊。
阮阮皱眉,看了眼病床上沉睡的傅西洲,说:「乔小姐,这里是病房,请你小点声。」
乔嘉乐瞪着她,眼神冷冷的,厉声说:「顾阮阮,他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她甚至没有请看护,傅西洲所有的一切,包括帮他擦拭身子、清洗这些事情,都是她独自搞定。
阮阮也不希望姜淑宁母子出现,免得还要提心弔胆地防备着。
「乔小姐,谢谢你来看他。」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护士门私底下都说,傅太太看起来那么娇弱的一个人,做起这些事来,竟游刃有余。
傅凌天自从那次大病,身体精神都大不如前,走路都需要用拐杖,虽然依旧坐在凌天日化董事长的位置,但公司的事情慢慢地在放权。
一句话,就把她秒杀掉。
阮阮当然明白他话中意思,她那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心中震惊过后便只觉悲凉。
这些年来,他们父子关係始终淡漠,傅西洲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但因为愧疚,傅嵘明里暗里帮了他不少。
阮阮双手掩面,沉沉嘆气。
他口中的福气,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阮氏。
傅凌天没有接腔,也没有停顿,他以一个冷酷的背影回答了她:你试试看!
她想起陶美娟的话,生在商业世家,讲情分,简直是笑话!而当初傅凌天那句「西洲没福气啊」在此刻回想起来,也显得多么虚伪而讽刺。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傍晚,她回了趟家取东西,再回到病房,里面有客人。
术后二十四小时在忐忑焦虑中终于熬过去,医生为傅西洲再做了一个全面检查,万幸,他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只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傅凌天站起来,话尽如此。
阮阮也并不是天生会做这些,虽然从小就学会了自我照顾,但毕竟也是在阮家那样的家庭长大,从未干过粗活。
傅凌天看她一眼,说:「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乔嘉乐一噎,感觉自己一腔怒火熊熊燃烧,却一拳打在了虚空上。
「他现在需要人照顾,我不会离开他的。
但因为爱他,她把一切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