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指已经握不住刀,只是颤抖着想要靠近洛寒京,触碰和拥有的欲望完全盖过了可能会就此死去的可能。
洛寒京哭着说:“我是妖精……呜呜……我又不会死……你别救我了……你走啊……你别救我了……”
陆擎川阴沉沉地说:“你是我的。”
他再一次伸手,指尖用尽力气抚过洛寒京的脸颊,却再一次被狠狠撞了出去。
洛寒京哭着喊:“陆擎川你个神经病!你就放弃一次能怎么样!!!”
陆擎川满脸是血,定定地看着洛寒京,说:“你真想让我走?”
洛寒京哭唧唧:“我从来都没让你来救,害我最惨的人就是你了!”
陆擎川踩着满地鲜血,一步一步靠近洛寒京。
他抬起手,隔着三尺远的禁制,恍惚中想要抚摸洛寒京的脸。
翻涌的真气快要炸裂气海,这些年他不愿意再用其他鼎炉,那些浑浊暴戾的真气早已不再受他控制。
陆擎川眼珠充血,那双总是冰冷薄情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鲜血淋漓的悲伤,他说:“洛寒京,我自幼缺失七情六欲,常被人斥责薄情寡性。可你我之间,真正无心无情的那个人,是我还是你?”
洛寒京张了张嘴,红着眼眶看着这个凶狠的男人。
他很委屈,很生气,想要大声地怒斥陆擎川当年对他有多残忍。
可他却说不出口了。
这个凶狠蛮横地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脸上是恨不得把他生吃活剥了的残忍暴戾。
可洛寒京却在这一刻,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爱着。
这个男人爱他,像个疯子一样深爱着他。
他大概也疯了,竟然觉得被这样深爱着是那么幸福快乐。
洛寒京伸出手,隔着三尺远的距离戳戳陆擎川的脸:“陆擎川,如果仙君没有设下这三尺禁制,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弄死了?”
陆擎川冷冰冰看着他:“你自己说呢?”
洛寒京屁股一紧,美滋滋地笑了。
陆擎川深吸一口气,不依不饶地想要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刚刚碰到那三尺结界,结界中的洛寒京已经闭上眼睛,彻底昏死了过去。
为了让陆擎川能靠近,洛寒京击破了自己的元神。
三尺结界失去要护之人,顿时消失。
陆擎川预想的撞击不见了,踉跄着一头栽下去,脑门重重磕在了石墙上。
他终于可以触碰洛寒京了。
可在他怀里的,已经是个奄奄一息的洛寒京。
陆擎川那颗刚刚被归还七情六欲的心尚且无法理解洛寒京的动机,他颤抖着抱住怀中快要散魂的小花妖,在剧烈的悲伤中忽然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欢喜。
对,是欢喜。
凡尘人世二十余载,他从未觉得如此欢喜。
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执着和占有欲,不再是他单方面疯魔着想要掠夺什么。
他早已习惯了永无回应的单方面付出和索取,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感受到被爱被需要的欢喜。
这一刻,他疯了似的大笑,又疯了似的流下泪水。
他的小鼎炉,想要他。
想要和他在一起。
陆擎川抱着他的小鼎炉,总是平静冰冷的唇角轻轻笑着,说:“小疯子。”
小疯子已经奄奄一息,像个乖顺的布娃娃一样窝在他怀里,前所未有的乖巧,前所未有的温暖。
陆擎川踉跄着抬头往外走,崩裂的经脉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却觉得无比痛快欢喜。
原来此生索求所念,不过便是此刻此景,便是横死当场,也觉得畅快淋漓。
他说:“洛寒京,做出这种事,你怕是再也别想修炼成仙了。”
话音未落,他已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在石板上。
闭眼的瞬间,恍惚间看到天水一楼的弟子攻入魔教,正远远地向地牢奔来。
魔教教主站在地牢上的密室中,隔着一道曲镜边看边叹息:“真是一段刻骨深情,缠绵动人。”
手下小心翼翼地说:“教主,咱们不亏吗?”
魔教教主轻轻冷笑:“亏什么亏?能看到天水一楼楼主这副惨状,怎么都不会亏。”
天水一楼和魔教彼此虎视眈眈了三十年,终于撕破脸皮狠狠打了一架。
江淮渡在烟鸟阁中笑得前仰后合,乐得差点把刚愈合的伤口崩裂了。
这两个老仇家,总算是狗咬狗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