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一夜难眠,睡梦里都是皱着眉头,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使他崩紧了神经,一刻钟也不敢松懈。夏哲也睡不安稳,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出去之后姜维就醒了。
起床穿衣,走进浴室用冷水冲了冲脸,脑子清醒了点,镜子里的人眼睛里多了血丝,神气不足,劲头不振。
姜维叹了口气,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没有缘故的一颗心跳的极快,快得他不得不伸手按住,免得心脏从胸腔里跳出来。
转身出去时,右手握住了浴室的把手,姜维突然听到了一声的轻微的门锁响动,他发誓自己听得真真切切,那声音绝不是手里的这一扇门发出的。大脑立刻发出了指令,嗖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落下锁的瞬间,房门被打开了,一颗子弹狠狠的射中了玻璃门,玻璃爆裂声极大,紧绷得神经在这一刻绷断,血ye倒涌,凝结成冰。
姜维惊恐得瞪着来人,一张平凡的脸,花白的头发,脸颊和眼角都生出了皱纹,但是人却不显老,不过也就是个四十左右的年纪,眉宇间却是煞气浓郁,而且还有些死气沉沉,只有在垂老的暮者身上才能清晰的感知出来。
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就辨别出房里有人,而且还送了一颗子弹过去,他的眼睛和姜维一对上,立刻让姜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再说他实在是无路可退。
危险,极致的危险!
夏哲也很危险,那是你在野地里看到的毒蛇的恐惧,而面前这个人,却给了姜维前所未有的恐惧,就好似清晨一觉醒来,发现枕边多了一条眼镜蛇,正在朝自己吐着信子,随时结果了小命。
“反应不错啊。”中年男子将手枪瞄准了姜维的脖子,语气平淡的好似在和他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你就是夏哲的小情人吧,你要我要是把你杀了,在将你一块块的送还给他,他会怎么样?”
姜维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他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那把指着自己的手枪,大脑里拿响的警报尖锐到头疼,而他的思维却是无比的活跃,不亚于世上最Jing密最严谨的电子计算机在高速运转着,他有预感,这人一定会开枪,一定会!
“临死前,我可以告诉告诉你我的名字——肖厉!”薄唇往上弯了弯,与其说是微笑还不如说是杀人时习以为常的观赏,送出一颗子弹,期待着目标被自己爆开血管的样子。
全身上下的肌rou好似只为等待这一刻,从这人一进来,就等着子弹出膛的瞬间,身体的机能在致命的威胁下,爆发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潜力。只见姜维往前一个闪跌,那颗可以将他的脖子轰碎的子弹,只是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将身后的窗户玻璃打碎,瀑布般倾倒下一地的渣滓。
姜维爬了起来,他感受不到肩膀的疼痛,只是在血水留下衣服,shi透了肩上的衬衫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受伤了。
死一般的安静。
肖厉重新看向本该死去然会被自己一点点肢解的人,没想到他居然又站了起来,眼神顿时微妙起来,枪口还在冒着一缕淡色的青烟还未散去。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失手了,而且还是在一个只是普通人,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年轻男孩身上失手,在他不败的神话上又添了一笔。
姜维能够躲过去完全依靠着他那得天独厚的本能,缓过劲后的肌rou传来被拉扯的疼,他没心思在意,想着夏哲什么时候回来,外面的那些保镖呢,怎么还未来?
肖厉薄唇拉平,嘴角的弧度没有了,枪口垂下,他不打算再补一枪。一枪没有杀死姜维,这是他的失败,再开一枪是不存在的,因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目标只有一颗子弹的预存,任何时候都不会违背这个原则。
肖厉换上了平和的口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维动了动嘴,喉咙里发出沙哑还有点颤抖的声音:“姜维。”
“没错,就是你了,被夏哲金屋藏娇了一年,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去炸了他的岛,也不至于先对你下手。”肖厉收起手枪,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针,十几厘米长青针,尖端亮着一滴白光,他又问:“你知道夏哲的针是云外楼里最厉害的么?”
姜维扶着洗手台,无意中碰倒了酒红色的戒指盒,那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在这个安静得令人发闷的环境里,将往常都不会被人关注的细节无限放大。
但是姜维和肖厉都没有去看那盒子,前者是被恐慌攫住了全部的思维,后者是不屑一顾,小小的戒指盒不属于事情的意外范畴之内。
青针射出时看不到轨迹,只能看到一道亮光,姜维本能的闪躲了一下,那针扎在了他的脖子上,扶着洗手台的手无力的滑了下去,身体登时软倒下去,他看到一双皮鞋靠近自己,在地毯上踩出低闷却有力的声响。
“鬼渡金针的针法是最好的,但是得除了我。”肖厉走到姜维面前,脚尖勾起了姜维的下巴,对上一双开始有点模糊的清明眼睛,若非时机不对,他都生出了惜才的念头,“你的应急本能是我见过最好的,也是最完美的防御系统,可惜了……”
姜维陷入了黑暗,他想自己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