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走之时,却觉一阵头晕目眩,他顿觉不好。
白式微岂会只布下一道防阵,如今他们破了招拿了东西,却看样子是招了第二重阵法。这种晕眩就像是天地都在摇晃,站也站不稳。不止是容庭芳如此,勉力望去,萧胜和厉姜亦是扶住了门框。然而天旋地转之间,地面又平稳了。
容庭芳站稳身形,凝目看去,院还是这里的院,夜也是夜,只是萧胜和厉姜却不在了。这里的夜色透着诡异,寂静地叫人心惊。
耳畔忽然传来脚步声,容庭芳迅速闪躲开来,避之于树后,欲要行功,这才惊觉浑身功力受到了牵制,连抬一步脚都十分艰难,举步不前。
就在容庭芳冷静观望之时,忽听身后一人道:“早前已叫子鹤先行过去,布下天罗地网。你放心,鬼族痛恨他至深,今日有寻仇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已自愿投身炼狱谷,化作怨怒的火焰,铸成诛魔剑。待到时将魔头一击必杀,取下他心来,祭给断灵石。想必瓦行之险可解,天地将终太平。”
这声音是白式微?容庭芳眯起眼,五指一张,一条若隐若现的鞭子现于手中。白式微怎会在此,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他正待揪住这个老头的衣领好问个清楚,却这时一道熟悉到骨髓的声音有如雷劈,令容庭芳瞬时就僵持在了当下。
“好。我后日约他前往瓦行。此事你一人着手便可,不可叫他人知晓。”
多么熟悉的语气,叫人刻在骨子里的难忘。
容庭芳握着盒子猛然回首。
是了。
那比烈焰都要渗人的目光,望来如熊熊艳火。旁人瞧之清雅如莲一张脸,也曾枯败如卷叶残荷。还有那眼角那颗仿佛会说话的痣,映在眼尾平白添的风情。
这不是活生生的余秋远是谁?
余秋远似乎并没有瞧见容庭芳,只是兀自负着手,他站在树前,容庭芳就在树后。梧桐木上开着繁杂的小白花,细细碎碎,风一吹就飘飘扬扬地洒下来。
“这我自然明白,事关天下苍生,怎好失手。多谢真人替我等考虑周全,也只有你才能与他抗衡一二。”白式微哂道,“妖龙本就该安安分分呆在幽潭之中,偏偏要妄与天争,实在是可笑。妖物如此浮躁,看来是当年的天罚还不够。”
此言如同毒刺搅弄人的肺腑血ye。容庭芳额角青筋爆跳。他蓦然攥紧龙骨鞭。
静夜之中,金色的龙气爆涨,轰然一声炸响。梧桐树后暴起一人。
他身形如云似电,额间银纹如雷光,瞳色几近透明。横扫一鞭九龙啸海,满树碎花纷纷扬扬。花散月圆人不在,明明是春天,却像落了雪。而掌山真人的衣裳像流云,一鞭打散过去却拂过容庭芳指间,虚无缥缈,如昙花一现,复又重聚起来——
是假的?
天地之间幻境一术布置最为复杂,其机制生路变幻莫测,亦随境中人心思而顺乎天地之意,故中了便难以逃脱——尤其是幻境的最高者‘婆娑罗’。
婆娑罗之名取于远古一人一门。
上古以来有个婆娑罗门,那时除了远古大仙之外,地上的生灵之间尚未分家,天地只有一个名字,叫混沌。天下能叫得上名字的妖族都生活在一起,住的地方叫云梦繁锦。
妖生来没有好恶,如同一张白纸,一如人间需要老师,妖也需要。婆娑罗便负责教导这些生灵,引导他们吸纳天地灵气为己修炼,又教他们何谓善何谓恶,何为天下正道。
婆娑罗是个很和善的人,最擅长变幻之术,又擅编织美梦。云梦繁锦在他手下如仙境一般,也确是仙境。他手下那些幼龙小鸟之类,有些过于幼小,只是一团灵气,闹着玩时互相冲撞到了便吵起架来,婆娑罗便一个个安抚过去,替他们织出一团美梦来。
梦里有花有水,是一派祥和。
可是天清地浊,灵气混沌为一体,终将是会分开的。没有完全的善,也不会有完全的恶。有一日,仙界看不过去婆娑罗在底下自立门派,叫他回来。婆娑罗本身亦是妖,但他只是一团妖气,没有形态。天命召归,婆娑罗不能违抗,他走之前,将大弟子叫来,嘱咐他好好守着云梦繁锦,他去去就回。大弟子化形没多久,脑子尚不灵光,模模糊糊应了。
自此再无归期。
大家只知道天上起了一团火,带着火光的碎石从天上落下来,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湖中,连云梦繁景这个地方也不能避免。妖灵四处尖叫逃窜,为了保命四处吸纳灵气。好的坏的,只要能活下去,均可作为己用。
云梦繁景湮灭在一片火光之中,再也没了美梦。
而往后多年,天地间有了荒火之境,亦生出浩泽之渊。逃出的妖灵各自抱团,禽与兽化成形后各居一处。清者清,浊者浊。当年为了活命吸纳了过多怨气的,久而久之成了魔。止乎中间的成了妖。故天道有令,魔者必诛,妖者心术不正,归顺者为臣,不服者当诛。
而婆娑罗的大弟子,终于没能等到老师回来,失望地带着他留下的卷轴,消失在了下界。
没有应弟子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