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点心。以前他也觉得自个儿没用,但还从来没有像这样过,处处碰壁、路路不通。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他刚学会动脑筋就碰上了一群狐狸。这帮人哪个不是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一样,他想从他们手掌心杀出一条路来,就好似初出茅庐的少侠挑战避世多年的宗师,瞎摆弄一套花架子把式后,被人一剑扎了个透心凉。
谢秋恼恨不已,暗暗磨牙,想啃白殊一口泄愤。可是还没等他瞄准地方下嘴,白殊忽然道:“你最好乖一点。”
“干嘛?强行欺辱我不够,还要我主动脱光衣服给你们作弄啊!”谢秋脖子一梗,“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呢!”
“北漠有异动。”
一个毫不相干的地名却从白殊口中说出来,白殊音色极冷,似是不想多言。可谢秋已经听见了,注意力顿时被牵走,眨眼茫然道:“你说什么?北漠北漠不是狄人的地盘嘛,他们怎么了?”
“”
白殊深深地吸了口气,考虑片刻,还是简要道:“有线人上报,他们一个月来都在招兵买马,囤积粮草。谢秋,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哦儿子要打老子啦!”
谢秋双眼圆睁,一骨碌爬起来扒住他胸口:“狄人想造反?!”
“看来你还不是不可救药。”
白殊声音漠然,却没有再细说:“既然知道了,以后就少添乱。温渐清肖想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挑在这个时候下手不让你见人,自然有他的道理。南疆的战事还在胶着,你若是真的为大玄苍生着想,”
他顿了顿,毫无起伏地警告道:“就忍过这段时间。”
“温渐清不是趁朕伤寒困住朕的么”谢秋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但内心深处仍坚定不移地认为,温澜和楚游都不是好东西。因此他多少还有些不服,不由得气哼哼地嘀咕:“他怎么可能是为了朕!”
白殊皱眉说:“温渐清若想让你生病,不过是楚君行扎根针的事。你还不清楚么?总之谢秋,现在有人在外面替你挡着,你就乖乖受下,不要再任性了。”
与其让他这个丝毫没经受过风浪的三脚猫去外头担惊受怕,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他护在围墙中。待浪静风平,再放出来看海阔天空。
白殊说完,用披风将谢秋整个兜住,起身便跃下了仪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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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不见了。
承明宫中,此时气压极低,仿佛空气都在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谢秋不见了。
早朝后他是跟白殊走的,自然不可能遭遇什么不测,只会是被白殊带去了什么地方。而谢秋身中那种药物,这么久没回来,和白殊做了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古红的纱帐摇摇曳曳,两个身姿修长的青年正相对无话,一站一坐。负手立于殿前的那位身穿一品暗紫朝服,腰系苍金绶带,锦衣上绣的是大朵银红牡丹花,清贵之气笔墨难描。
另一人则静静地坐在龙床边,冶丽的眉眼毫无表情。他一袭白衣不染纤尘,衣上暗色的山崖海水纹仿佛受其Yin郁的情绪感染,要酝酿出汹涌的暗流来。
“他今早跟着你出去,现在人没了。”
良久之后,白衣的青年发了话,语调冰冻三尺,直接指责。
“你不用蛊虫偏使那丹药,幸甚,落到白统卫手里还有得解。”
官服的那位也不甘示弱,少见地抛开了温言软语,明嘲暗讽。
白衣青年:“”
官服权贵:“”
他们互相瞪了片刻,一个翻了个凉薄的白眼,一个扯了个虚伪的笑容,最后各自移开目光。
楚游寒着脸道:“我看等人回来,不好好教训一次是不行了。”
温澜则轻笑一声,眼底半分笑意也无:“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梦晦那性子,他要是能放陛下活蹦乱跳地回来,你就知足罢。”
话音落地,承明宫里就又恢复了先前死水般的氛围。这俩人本是发小,向来有事说事和平共处,今天却头一遭冷战,好似两只炸刺的刺猬,恨不得紧紧地拥抱一下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见“噗通”一声。
承明宫地势奇异,后殿恰好围有一处活水温泉,用白玉石卵铺砌。前殿与后殿以雕刻了山河版图的影壁为界,因此谢秋以前不记得白殊的存在时,都放心地在后殿温泉里沐浴。他还给这处取了个风雅又好笑的名号,叫“煮鹤池”。
落水声就是从煮鹤池传来的,温澜和楚游对视一眼,顷刻间都已绕过了影壁,来到温泉池边——
消失了半日的小皇帝此刻赤身裸体,正泡在池水里面,整个人被热汽熏得绵软无力,身体白里透红。他脸上和颈项间还凝固着干涸的Jing斑,眼睫都是shi黏的,一看就没做什么好事,准是纵欲过度。
不过他这模样实在是被糟蹋得狠了,乍一看,简直如被轮辱了一番。
温澜和楚游不错眼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从头到脚都刻进眼里,一丝不落。前些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