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 全是脏字。
霞觞斜依在门框边,一手搂着腹底,一手趴着门,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淌下来。突然间妖风四起,门板窗棱呜呜作响,青蛇挡在霞觞面前,青丝飞扬,衣袂翻飞。
“啧。”琉云把冒着血珠的手指放进思华的嘴里,“舔。”
霞觞“嗯…”了一声,用头抵着门框,滑坐在地上。青蛇连忙去扶他,却被疼得发急的霞觞拽了手,抵在发硬的腹底。等到他肚皮渐渐软下去,霞觞才放开青蛇的手,靠在门板上大声喘气。
此时,半山腰的一个隐秘山洞内。
青蛇见他身上沾了泥水,脸上也都是汗,更别提手上一片血红,“怎么回事?疼了这么久了…”青蛇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便干脆脱下来给他擦了擦。
“你不想娶东海那条金龙鱼也就罢了。过段时日我再来把你的孩儿带回去,其他的,我相信你不会执迷不悟。”琉云摊开手,手中升起一团莹莹白光。
“狐狸,你怎么样?”青蛇用那把伞化出一个结界来,挡住狂风。
“干疼,下不来…”霞觞说着又曲起腿别过身去,背对青蛇呼呼喘气,“麻烦…嗯…麻烦恩公…再帮我找找那…那两只崽子…”
“叽!…” 坏哥哥,放我回去!
“孩子快出世了…恩公,霞觞求你一件事…”霞觞猛喘了两口气,低下头,青蛇伸出手帮他揉肚子,过了一会,本来柔软的肚子慢慢变得像石头一样硬,霞觞喘的越来越厉害,肚子随着他的呼吸激烈地颤动,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把一声痛呼咽了下去。
明明刚刚还是晴天,天边却突然压下来一片乌云,排山倒海,气势汹汹。不过刹那,黑云遮了半边天,云里雷声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奋蹄扬鬃,下一刻便是天河决堤,山崩地裂。
产痛从早晨便开始了,初时不过闷痛,霞觞吃了青蛇送来的一碗鸡汤,睡了一小会,又趴在床边呕了半碗出来。胃里难受,连带着肚子也开始紧一阵缓一阵地开始疼。
霞觞忽然皱了眉,身子在被子里努力窝成一团,好半晌才舒展开,凤目半掩,面如金纸。
就算那场梦都是真的又如何,他相信霞觞对他是有真心的,他们做妖的,寿命太长,哪能像做人一样事事计较。只怕霞觞是因为这个才不愿与他成亲,如果霞觞以为他看了梦境之后不辞而别,那就全完了,幸好他还留了一线生机。
飞云闭眼摇了摇头,迎着雨朝金丹所指方向继续走。
青蛇化作人形,打着一把伞站在房门口。
霞觞侧躺在床上,扬起手,又洒了一把小米到床前的地上,“叽!”,地上的小灰麻雀跳来跳去,喜不自胜,啄了这颗又去啄那颗。
“你还能走吗?”青蛇受霞觞所托,去找那几只崽子,可有两只怎么也寻不到,天降大雨,他便先折返回来,却见霞觞仍跪在洞口,指尖抠着岩壁,鲜血顺着裂开的指甲已流到手腕处。
“好,我先扶你进去。”青蛇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霞觞肚腹硕大,从上往下看都看不到脚尖,此时坠在身前,很是壮观。
还未到傍晚,霞觞已经又发作了几回,许是孩子下来得慢,还不大疼,硬是倔着性子一声不吭。有时半天还没疼过去,便含糊不清地低声喊飞云的名字。
“叽叽!…叽!…” 臭不要脸的坏哥哥!
琉云用手戳了戳飞云饿了几天干瘪瘪的小肚皮,却被飞云抱着手指啄了一大口。
“你说。”青蛇抬袖擦了擦他满头的汗。
他走两步便要停下来靠着青蛇紧喘一阵,青蛇觉得他随时都可
“那黑云来势汹汹,希望恩公念在往昔情分,护我那几只狐狸崽子周全。”
水。
飞云为了从笼子里跑出来,压碎了左翅和几条肋骨,肺腑皆有所伤,幸亏有当初大雁伯给它的一条红绳拽着它飞到了栖霞岭山脚。飞云落地便化成了人形,跪在地上,右手撑地,哇哇吐血。哥哥一直说神鸟之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往回咽了两口,血腥味直冲脑门,呛得他口鼻里都在冒血。
层层乌云被雷电撕开了一条裂缝,滂沱大雨倒灌而下,那火风吹不熄,雨打不灭,如龙蛇逶迤,漫天横流。
“同那无耻小妖一起还学会骂人了。”
飞云拖着半残之躯走到半山腰,举目了望,一道长龙似的紫色闪电裹着烈烈罡风,朝山顶俯冲而下,“轰”地一声地动山摇,天雷大火在山顶熊熊燃烧起来。
“叽!…叽!…”你才无耻!那是我凉子!
“能…我能……呃——!”霞觞颤声应到,刚抬起腿准备站起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抱着肚子塌下腰,膝盖磕在地上的石子上渗出血来。天已经黑了,整整疼了一天,腹中却还是撕扯似的疼痛,半点也没有坠感,霞觞不禁暗叹一声磨娘精,翻过身来揉着肚子哼哧哼哧喘气。
而他以为的一线生机,此时此刻正在地上啄米。
一条青色小蛇盘在门口,时不时抬起头听听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