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突然发现了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又像是浓雾中迷失
的航船斗然找着了航行的方向——她抬起头,垂下,垂下头,抬起,心房的跳动
混合了悲梦的初醒,在这一刹那时,她的确已忘记了世间所有的悲哀,虽只是刹
那之间,但等她忆起悲哀的时候,她却已领受过人生的至境。
她羞涩的微笑一下,不安的坐直了腰身,然后幽幽长叹一声,张了张嘴唇,
眨了眨眼睛,却又不知该说什幺。但是有如海潮般的悲哀与愤仇,却又已回到她
心里。
她的眼睛又湿润了,长长的睫毛像是不胜负担大多的忧郁,而又沉重地合了
起来,她合着眼整了整衣衫,站了起来,目光一转,望向土墙的破洞,又自长叹
一声,道:「天亮了,我该走了」「她缓缓回过头,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许多:」
我不说你大概也会知道我要到哪里去,我……我要去找我的仇人……仇人,
你也该走了,天亮了,天亮了……「她梦呓般重复着自己的言语,转身走到门口,
似乎要证实一下外面是不是天亮了一样。
晨雾也散了,但晨愁却未散,她再次回过头,凝注着杨孤鸿一眼,生像是她
已自知以后永远也见不着他似的,因为她已抱定了决死的心,去复仇,或去送死!
这其间竟没有选择的余地。
杨孤鸿缓缓站了起来,他领受得到她言语与目光中的含意,这是他平生从未
领受到,甚至从未梦想到的感觉。
直到她已缓缓走出门口,他才如梦初醒,脱口呼道:「姑娘!」
洪凌波脚步一顿,口过头,默默地凝注着他,他定了定神,道:「你可知道
那李莫愁到哪里去了?」
洪凌波缓缓摇了摇头,幽幽叹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会找得
到她的,一定找得着她的。」
杨孤鸿抢步走到她身边,鼓起勇气:「那幺我们就齐去找吧!」
洪凌波微微一楞:「我们……」
她缓缓垂下头,似乎在叹息着造物的微妙,若换了两日以前,这两人原本是
仇敌,但此刻……
杨孤鸿又叹道:「我该陪你一起去。」
他垂下头,她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杨孤鸿忍不住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
心意相流,但觉自己心胸之间突然生出无比的勇气,杨孤鸿接着叹道:「为你复
仇,唉——只怕那李莫愁此刻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他语声一顿,朗声又道:「但我们一定找得到的,是吗?」
默然良久,这一双少年男女,便齐地掠出了这残败的寺院,掠向小金山巅,
那就是李莫愁原来歇息之处。
他们虽然深深知道他们的处境是危险的,因为天国山巅上除了赤练仙子李莫
愁之外,还有着许多个武林高手,这些人原本是为了要对付一心来参与天目之会
的武林群豪的,但此刻却都可能变做他们复仇的障碍。
但是他们心中却已毫无畏惧之心,但只要他们两人能在一处,便是天大危难
也不放在心上。
此刻朝阳已升,彩霞将消未消,旭日映得满山青葱的木叶,灿烂一片光辉,
轻灵而曼妙的飞接在洪凌波身旁。
孤鸿点了点头,心中突然一动:「昨夜你怎的那幺快就回来了,难道公孙止
就在此山附近吗?」
洪凌波道:「我昨夜根本没有跟去,因为……因为我心里有那幺多事,我只
是在半山喝住那两个少年,让他们自己说出公孙止落脚的地方,当时我还在奇怪,
明明一问就可知道的事,姑——她为什幺还要我跟去,因为那两个少年根本下敢
说假话的,但是现在我却知道了,她不过只是要将我支开而已。」
杨孤鸿目光一重:「昨夜你若没有半途折回的话,只怕一一」洪凌波忧郁地
一笑:「所以我现在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句话。」
小金山上,林木苍郁,而入说话之间,身形已掠过百十丈。
洪凌波突又叹道:「这幺一来,只怕会有许多专程赶来的人要失望了,唉—
—这总算他们幸运,要不然,——」
杨孤鸿剑眉一轩,突然脱口道:「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你?」
洪凌波道:「你只管说好了。」
杨孤鸿叹道:「小刀会的那些门徒,——唉,不问也罢,反正事过境迁——」
他生怕洪凌波说出令他伤心的话来,因之他想来想去,纵想问出,但话到口
边却又不忍说出口来了。
哪知洪凌波却正色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人真的不是我动手杀的。」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