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只有他知道这并不是代表病情好转,更大可能是……回光返照罢了。
宋如玉让顾闲书唤来范意致,屏退了所有人,单独与范意致聊了许久。
范意致从营帐出来后,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站在被山贼掩盖的张覆,张覆的视线始终盯紧着营帐,看到范意致出来,视线一滞,眼神有些Yin暗,很快便移开,继续全身心地留意着营帐的状况。
而下一个便是顾闲书进去。
不出顾闲书所料,宋如玉与他所说的话,无非就是将整个山寨托付给他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当家了,怎么样?开心吧?这样山寨里你就是最大了!从今以后所有人都要听你的命令读书,再也没有我跟你作对了。”宋如玉笑得灿烂,脸色却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眼神已不似当初的神采,竟露出了疲态。
顾闲书铁青着脸,眼眶微红,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别擅作主张!!大当家天天都要去打劫,我才不会做这种累死人的活!!山寨里的人只认你,你伤好了之后就回去!”
“嗯,我也想回去……可是……”宋如玉眼神暗淡,强撑着Jing神,继续打趣着:“等战争结束了,山寨就不用打劫谋生了,所有人都会去盐京,你不会太累。接下来,南上应该太大的阻碍,如此一来,我爹也算能安息了,我们山寨总算如他所愿金盘洗手,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顾闲书感到喉咙苦涩难当,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说:“我们全山寨一起去盐京。”
“你这么聪明,早该知道了。”宋如玉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去不了。”
“别说傻话……”
“所以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将飞马寨安排妥当,还有钟叔,他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你能瞒着就瞒着,不能瞒就委婉地说,好让他有心理准备。”宋如玉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山寨的事情,往日里,他最是烦透了这些交代这些琐事,但他说了不久就累了,微微喘气,再也不是那个在战场上单手一柄长刀横扫千军的男人。
顾闲书静静地听着,说:“……有什么想要完成的事情吗?”
“倒是有一件……”宋如玉语气蕴藏了明显的失落,“还不如说是遗憾……”
遗憾的不过是,最后也没能见李垚一面,也不知他在城内可还好,是不是已经带兵出战了。不过,若是他带兵出战还没知晓自己的事情,应该不会影响到他。
这样就好了。
顾闲书一向了解宋如玉,见他神情落寞,便知晓他所想何事,低低地承诺着:“……我会告诉他。”
宋如玉摇头,轻描淡写道:“不必。逝者往已,生者如斯,何苦呢。”
若是在往常,顾闲书听到宋如玉准确地说出文雅的词语,肯定会为之高兴,现在他内心却无比地悲伤。
这代表,他真的留不住这个人了。
宋如玉努力打起Jing神,抑制睡意,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拼着最后一丝清醒,说:“你让张覆进来吧。”
顾闲书神情一凛,他隐约已经知晓了其中的一些内情。
“好。”不过,最后,他决定无条件地答应宋如玉的要求。
那一晚,镇南军骑兵营右前锋宋将军受伤后救治不及,亡与高南平原外六十里外营帐,全军悲痛,奏响擂鼓如哀乐送宋将军亡魂。
事后顾闲书一直不能释怀,若是他当时能发现宋如玉带伤上战场,定会万分叮嘱山贼们保护好宋如玉,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当初他能细心一些,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你不必太过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齐牧野宽慰着顾闲书。
但旁人的劝慰是无用的,本人想不开,便会一直伴随着他一辈子。
“他的尸首在哪?”冷淡的嗓音响起,李垚面色如常,似乎外界的悲痛与他无关,始终冷静得令人发指。
“由于时间紧急,暂时葬在了高南那边的山坡上。”顾闲书其实也不想这样做,只不过是无奈之举。
李垚点头,表示理解。
“将他送回去吧。”
“什么?”两人齐齐看向他。
“他应该想要回去吧?那应该是悬壶山?他跟我说过,他是在那附近长大的。”李垚说,“他说,他死后要葬那里。”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是李垚被抢回飞马寨那时,喝酒后,宋如玉兴致来了谈到死后的葬身之地。
李垚说无所谓自己死在哪里,反正死后没有知觉,不会感觉到舒不舒服。
宋如玉听后则哈哈大笑,觉得李垚那是没长大,所以随便乱说,当时还觉得李垚的说法尤其可爱且幼稚。
“你还小,长大你就知道了。我要是死了,就埋在这几座山上,”他的眼睛亮如星辰,豪情万丈地说:“青山埋忠骨嘛。”
然而,他却忘了,后面还有马革裹尸还。
“我也是这样想的……”顾闲书思虑片刻,对李垚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