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踏出了脚步声,是以倒没吓到他们,其中闻香灰的那个太医起身微微拱手:“公公,陛下可曾将这熏香赏赐给什么人?”
贤好一怔,不答反问:“太医此话何意?难道毒与此香有关?”
太医点点头:“臣等在屋内搜索了有半个时辰,唯有这熏香最为特殊。而且臣似乎曾闻过这味道,但绝对不是在皇上身边。”
贤好眼珠微转,掩藏在袖下的手指微紧,想了想道:“陛下曾将此香赐予宫妃,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十多年前?”太医想了想,脸色忽的一白,他一把扯住旁边太医的手臂,仿佛是以此来汲取力量。
他缓缓道:“公公,十多年前,六殿下的母妃尚在宫中时,便是……那时屋内燃着的,就是陛下所赐的熏香。”
“您意思是说陛下他……”贤好苍老的面容似乎瞬间更老了一些,他呼吸急促,身形微晃,“陛下可能也会像丽妃那样?!”
太医那还顾得上其他,抖着手去捂贤好的嘴:“公公慎言、慎言呐!”
而此时,皇后也走到了寝宫外。
守在门外的禁卫手中兵戈一横:“统领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宫女柳眉倒竖,伸手一指:“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皇后娘娘!这宫里有什么地方是娘娘去不得的!”
禁卫却目不斜视:“皇后娘娘请回。”
皇后却不是随和的性子,她面色黑沉,看也不看挡在面前的兵戈,径直迈步。
两个禁卫却不能不管,一退再退:“娘娘,请您不要再往前了!”
“让开!”皇后伸手一推,仗着两人不敢碰她,竟真的推开了他们。
两个禁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快去通知统领。”
宫女要跟,却被留守的人一把拦住。
他拦不住皇后,难道还拦不住一个小宫女不成!
皇后一进来,就直奔皇帝窗前扑去:“陛下!”
太医不敢拦她,贤好皱着眉,忽的想到什么,神色一冷:“皇后娘娘,有件事,奴才想问一问您。”
皇后转过头,眼中一行清泪流下:“贤好,若是陛下好了,你想问什么都行!”
贤好一步步走近,神色间不见半点往日恭敬:“奴才想问,这香味皇后娘娘可熟悉?”
他端着香炉,微微弯腰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微顿,神情有瞬间的恍惚,但下一瞬她就仰起头看向贤好:“皇上常年用这香,本宫怎会不熟悉?难道你是在借此嘲讽本宫失宠吗!”
贤好直起身:“奴才说的是十七年前,丽妃所用时,娘娘可还熟悉?”
“你在说什么,贤好,本宫现在心系陛下,没心思听你在这说一个死人!”
“皇后娘娘!”贤好深深吸气,“十七年前丽妃身死,那时太医院查出丽妃中毒,却查不出所中何毒。当时奴才也在场,那时丽妃的症状便于陛下此时同样!”
贤好步步紧逼:“娘娘,当年谁对丽妃下手,你我皆心知肚明,若是不想影响到二殿下,您最好如实招来!”
“你凭什么说是本宫杀的丽妃!”皇后猛然站起,“明明最有嫌疑的不是本宫,是婉贵妃那个贱人!”
有太医惊呼:“找到了!”
贤好与皇后同时转头。
这太医手中托着皇帝常握在手中的“鲛珠”,而太医一脸严肃:“这珠子味道清香,可与屋中的熏香混合,就产生了更为奇异的味道。”
见到那珠子,皇后脸色霎时一白。
太医继续道:“臣等以为,陛下中毒,就是这珠子与熏香混合导致!”
熏香皇帝用了二十多年,那有问题的,自然是送上珠子的人。
“皇上怎么样了?”却是太后来了,一进来直奔床边,正撞上贤好与皇后。
贤好简明扼要的将事说了,直惊得太后捂住了胸口。
老太太声音尖锐:“来人,将皇后请回寝宫,不得任何人靠近!”
太后一辈子都活在宫里,见惯了生离死别,心肠早就比冰雪还要冷上三分,任由皇后如何哭喊求饶,都没有多看上她一眼。
众太医聚拢在房间一角,围拢着“鲛珠”和香炉,对这边不闻不问,仿佛完全听不到看不到似的。
太后沉声道:“日出之时若是找不到方法唤醒皇帝,哀家唯尔等是问!”
接着,她看向贤好:“去派人将纭儿带到宫里来,哀家要好好与他唠唠。另外,去小六府上,将那个老嬷嬷也带进宫吧。”
“是。”
荆缙跟随荆纪去寻宝,赵翠翠也紧随其后离京,偌大的皇子府里只剩下了李嬷嬷和学者两人。
至于老赵,则回到了他的小酒馆,偶尔招待一下与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裴氏夫妻俩。
府内的丫鬟都听从学者的意思,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没对李嬷嬷说过,以至于连京中盛传的鲛珠书册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