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褚沂川从工部出来,马车直接停在了皇宫门口。他熟练地先去御书房找皇帝,等着与皇帝一起结伴去储凤宫。
今日桌案上堆了不少折子,皇帝伏案处理公务,他就在一旁翻阅工部的卷宗。御书房里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大太监第三次上前来添茶水时,褚沂川的卷宗也读完了。梁全小声询问,问是否需要为他拿其它书来。
御书房里藏书众多,褚沂川看着,心念一动:“皇兄这儿,有无皇嫂从前写过的文章?”
褚越和笔尖一顿,抬起头来,就见皇弟满脸不好意思,“上回我去书肆买书,见到了皇嫂写的诗文,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能瞧出好坏。从前只听说过皇嫂文才出众,可是书肆里的书都卖完了,就算是想读也无处寻找。”
褚沂川诚恳地道:“皇兄与皇嫂相识多年,肯定都有读过的。”
褚越和不置可否:“梁全。”
大太监应了一声,找出来一个大箱子。
沈玉致曾经所有的诗文,都被他好好收藏起来,视若珍宝的放在一个箱子里。当褚沂川拿起来的时候,皇帝也没忍住,叮嘱一声:“动作小心。”
“臣弟明白的。”褚沂川应着,动作也更轻一些。
皇帝的收藏里,除了书肆里出过的几本诗册文集之外,还有不少沈玉致的手稿。
褚沂川动作小心,一篇一篇看过,越看,越是为出众的文采折服惊叹。
当他放下时,眼眸也微微发亮:“原来皇嫂这么厉害,她平日里总说自己什么也不懂,原来全是骗我的。”
褚越和唇角一翘,与有荣焉,他放下朱笔附和:“她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我从未见皇嫂提笔写过诗文。皇嫂为何不写了?”褚沂川可惜地看着这些收藏:“皇嫂这般才华,就此埋没实在太可惜了。”
“……”
褚沂川又拿起其中一篇,从头再看,忽然咦了一声:“这上面怎么还有一个人的字迹?像是皇兄的?”
褚越和从桌案后绕出来,饶有兴致地凑过来一起看。看清上面内容,他笑道:“这的确是朕的字迹。”
“这篇文章,还是朕亲眼看着她写出来的,当时朕就站在旁边,读完时笔墨未干,乘兴写下批语。”褚越和回忆起来,眼底神色也变得柔和。帝王恩威浩荡,唯独对心中明月时才有柔情万分。“虽是一时兴起,可回想起来,也别有乐趣。”
褚沂川若有所思地看着整篇簪花小楷。
这篇文章的字也写得好看,极具风骨,字如其人,从字迹中能看出本人应当是个和传闻中一模一样的人。
……
等到天色全黑,明月高挂,皇宫处处都点了灯,沈玉鸾才等到这兄弟俩姗姗来迟。
她命人将晚膳呈上,口中忍不住抱怨:“若是每回都来的那么晚,下回我就自己先吃了。”
褚越和乜她:“不过是多等一会儿,也让你委屈了?”
“您要是知道,下回最好就别来了。”沈玉鸾可不与他客气。
褚越和日复一日听她不客气的话,如今已经懒得与她计较,只是警告地看她一眼,让她别得意忘形。宫里人都知道,帝后每日同桌用膳,可见皇后受宠。
褚沂川歉意地说:“是我和皇兄看皇嫂先前写的诗文,一时看的入迷,忘了时间,才让皇嫂多等了。”
闻言,沈玉鸾面色立刻冷了下来。
她不爱听“从前”的事,就算是自己的诗文拿到眼前,还要一把火烧了,眼不见为净。褚沂川虽是不明白她的火气从何而来,但他听福公公的话,要顺着皇嫂的意思,于是再也不提。
他还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安抚消气之法。
等晚膳之后,皇帝因公务繁忙而离开,褚沂川多逗留片刻,凑到还冷着脸生闷气的沈玉鸾面前。
“皇嫂能否给我写一副字?”
沈玉鸾闻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头也不抬,重重翻着话本,好像在肚子里骂话本里的负心郎。“写什么字?你读了‘我’从前的文章,觉得好?还想让我给你写一篇?”
想的美!
别说她写不出来,就算写的出来,她也不想写!
“皇嫂误会了。”褚沂川摸摸耳朵,他的耳垂微红,脸上也是羞愧害臊的模样,“是我出宫之后,没有了皇嫂督促鼓励,读书也比从前懈怠许多。只是我住在王府,皇嫂又在宫中,日后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考察我的学习,我就想请皇嫂写一副字,这样,我要是一看见,就能知道皇嫂的良苦用心,便再也不敢偷懒了。”
沈玉鸾狐疑看他:“是吗?”
“是真的!”褚沂川连忙道:“我想请皇嫂写一句鼓励的话,督促我用功上进。”
他说的诚恳,语气再真诚不过,再说,她的字不值钱,这也没什么好骗人的。
既然是与沈玉致无关,沈玉鸾就向来好说话。她就巴不得褚沂川多上进,变厉害,以后还好多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