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椿原来还有几分愉悦的脸上,霎时没了表情。
段辰从柳俞身后的席位起身出来,跪到正中央。
有官员见皇帝心情不错,暗自揣测天子之意,顺势而语:“段公子一看就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更是有柳次辅举荐,陛下得此贤才,真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这马屁拍的正好,皇帝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段公子这等才华样貌,怕是仰慕者不在少数,如今更是金榜题名时,前途无量啊,只是,不知段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不知是谁故意或是无意间提到这个敏感话题,不少人想到几日前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儿,不禁都嘘声。
“回这位大人,辰确实曾有心中神女,并和她山盟海誓地老天荒,只是故人心易变,终是辰深情错付,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段辰此言一出,暗中坐实了那段流言,宴上不少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尤其是不少贵女们谈论的最欢。
迟椿的脸色一变,捏紧拳头,虽说段辰并未指名道姓,可暗指何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群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迟椿可是忍不了,段辰这厮居然有脸踩着她立情深意重的形象,自己才不会让他得逞。
“陛下,只听段公子片面之词可不行,要不,听听臣女如何分说?”
迟椿突然起身出列,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她身上,连段辰都跪着转过了头。
“椿儿!”迟父出声呵斥,提醒她勿要逾矩冲动。
皇帝倒是觉得新奇,坊间的传闻他身处宫中,听到的甚少,只是她此时站出来,莫非段辰口中曾经的梦中神女,就是这个姑娘?
皇帝指着迟椿问身旁的人:“这丫头可是迟老的孙女?”
掌印太监福公公忙答复:“回陛下,是呢,这位迟椿迟小姐,是迟老的小孙女,也是大理寺卿余老的外孙女。”
“好啊,好啊。”皇帝笑着开口,这宴会上难得有这么热闹的事儿。
迟骢出于礼数,象征性的说了迟椿几句:“椿儿不得放肆!臣这孙女年少无知,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摆摆手:“无妨无妨,且让着丫头说来听听。”
迟椿昂首阔步,走到段辰身边,俯身行礼,才细细道来。
“回陛下,段公子所言部分属实,他说的梦中神女确是臣女,深情错付和竹篮打水一场空也确有此事,不过……”
“不过这一切都是段公子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仰慕臣女,追求臣女,臣女心中虽有感动,却深知他非臣女良人,只得忍痛拒绝,未曾想让段公子耿耿于怀,记恨臣女至今。”
段辰猛地抬头看她,脸上震惊万分的神情掩饰不住:“你,你胡说!”
“臣女怎敢胡说,”迟椿满脸委屈,只差掩面垂泪:“仰慕段公子的姑娘确实不在少数,柳次辅家的千金柳萱小姐,就对公子情根深种,公子你不也和人家眉目传情?又何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呢。”
坐在席位上幸灾乐祸的柳萱没想到自己会被波及,“体弱多病”的她受到惊吓,差点没晕过去。
柳俞Yin沉着脸道:“迟小姐,这话有损萱儿的清誉,可不能随便乱说。”
迟椿讥笑,他现在知道这种话会有损姑娘家的清誉了,那当初放任段辰传谣毁她名声时,他怎么没想到?只因为不是自己家的姑娘,痛不到自己身上。
“陛下明鉴,臣女可不敢乱说,既然段辰是柳大人举荐给圣上的,那指不定大人早相中了段公子做他的乘龙快婿,各位说,是与不是。”
“迟椿你!”没想到柳俞居然恼羞成怒,迟椿啧啧,这些年的权臣是白当了,官场是白混了。
迟骢此时才不咸不淡的开口:“柳大人,陛下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莫非是不信陛下圣裁,还是不给我迟骢面子?”
论年纪、阅历还是圣宠,迟骢都称得上曻朝元老,连皇帝都要敬他一声迟老,柳俞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是后悔自己刚才意气用事,和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迟椿看着柳俞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暗喜,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启禀陛下,所以与其说臣女始乱终弃,倒不如说这是在成全有情人,满腹诗书的段公子和娴静温婉的柳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皇帝听罢朗声大笑,群臣也跟着笑起来。
他指着迟椿扭头和身侧的瑜贤妃道:“这迟家小丫头伶牙俐齿的,聪明有趣得很。”
瑜贤妃温柔的点头,望向迟椿的眼神也生出几分赞许。
“对了,迟丫头,那朕且问你,你据实回答,在座各位卿家的公子当中,可有你心仪的?”
宴上的人目光齐齐看向她,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问得好。
迟椿眼眸流转,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人身上,他此时正一脸淡漠的饮茶,仿佛刚才的那出大戏与他无关,他也丝毫不感兴趣。
她灵机一动,故作娇羞,音调也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