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步摇击而清脆,一缕埙声轻扬,与那甜而不兀的出谷笑音,一时协奏起来,竟比那天外仙乐还动人许多!
再只听得埙声长长呜咽一声,玉足交错点地,流利的旋转忽然停住,所有响声戛然而止!
唯有花如碎玉不知风去——徐徐飘落……
唯有裙如霞光经风不散——一闪而过……
炽莲眨巴着一双杏眼,面容飞红,带着稍急的喘息望着守尘。
他收起埙,缓缓踏花而来,她笑称:“人若说我倾城,我必唤你绝世公子!”
守尘儒雅一笑,四目相及,红尘繁华刹那作成了虚!
双儿进来使,不自觉地要四下看看,总觉得这里今日分外超然,无奈又哪里能看得出来,于是回了回神,过来向炽莲与守尘行礼道:
“姑娘,陛下和皇后娘娘传召!”
一百一十四:一语成谶
“可说传我做什么吗?”炽莲带着些不情愿,回头问道。
“你的生辰,父皇母后自然是有赏赐的。”守戎听出她的任性,笑着替双儿解了围。
“是了是了,姑娘快去吧,耽误不得!”双儿又催又推,炽莲只好从命。
“哎!”然才走了两步,守尘又追出来道,
“莲儿,穿上鞋再去吧!我这里倒不打紧,外头地上还是凉,方才没注意,你怎的还是不爱穿鞋?”
“鞋袜都带了,那就在殿下这里换了再去吧!”双儿应声回话,于是三人又进了屋里。
及穿上鞋袜,炽莲依旧有些不舍离去,拖着脚步往里挪,走到桌边,又因好奇进门时守尘在写什么,捏起略看了看,便认出是方才的曲子,上头还写着“莲生”二字!
炽莲只当是他专为自己生辰所谱,心中不甚欣喜,面上带了羞涩,轻声说道:
“这个——给了我吧?”
守尘看了看那谱子有些犹豫,但他向来惯着炽莲,转念想曲子既已经记下了,这一张给不给的也不妨事,便道:
“你若喜欢便拿去,你的生辰我匆忙之间也未曾有什么旁的好送你,你一向爱收藏好的谱曲,这个也算我的难得的好作品。”
“这个就是最好的了!”说着,她羞羞一低头,顾自呢喃道,“送礼是应当看心意嘛!太子哥哥,那我——先走了?”
“嗯!你去吧,别叫父皇母后等着急了。”
两人道了别,炽莲走出门来,双儿又道:“这裙子太惹眼,不像家常穿的,披上这个再去吧?”
“你想得周到,这下不必回去换衣裳,倒也快些。”
说着,又披上一件宝蓝色的直衫,由双儿和三子陪着,就去见驾了。
果然,皇帝和姶静是贺她生辰,一个为了表彰献策;一个是为了拉拢讨好,分别赏了一对狮子玉镂球、一支并蒂金莲珍珠步摇,作为生辰之礼。
既然连皇帝和皇后都想着赏赐,余下的人又怎会落后?
所以各宫各院,但凡攀得上交情的,宴邀送礼自然不少,炽莲一向不愿轻易驳人好意,宫中人脉复杂,无故自然也不会不去。
这半个皇宫走下来,说了许多客套闲话,再加上赤着脚跑了一阵,纵性跳了会儿舞,那气喘的毛病又没有痊愈,这下可是累坏了!
双儿扶着她笑道:“好了好了,就到这儿吧,再别有了!轿子已经候着了,相爷、夫人在家中等你,这便回去吧,嗯?”
炽莲懒懒地答应了一声,三子便忙跑出去传轿子。
因从前炽莲年纪小,皇宫大,常有个走不动的时候,因此皇帝特准她的轿子可以由宫中直接抬出去的,不必出了宫门再用轿,而且见一般查验也不必停的。
但大了之后,平常自然不敢这么骄纵,然而这会儿旧病上来,实在挡不住,才只得破例一次。
轿子起,刚过了两道槛,却忽然停住了!
炽莲掀开轿帘一看,守戎抱着琴拦在前面,脸胀得通红,显然又醉酒了!
她刚想关心一句,然守戎见了炽莲,竟不管不顾地上前将她拉了出来,一面还高声嚷道:
“莲儿!我也为你写了首曲子,还配了词,你可还记得你我之约?便今日!今日我为你抚琴伴奏,你舞与我看!”
原来方才守戎经过东宫,正好听见了里头笑声,便悄声进去。那么巧的,就瞧见了她与守尘在那里,如诗如画、情意相投的样子,更听见她称守尘为“绝世公子”,顿时怒气上涌、妒意难消!
他跑回宫中喝了些酒,赌气谱曲,刚成调又听见三子说她要回相府,便急冲冲奔了过来。
炽莲被他这几句突然的话弄懵了,可她那里还有心思去想缘故?她身累心乏,只想趁着路上睡一会儿回回劲儿,却被他的酒疯吵醒了,因此有些不耐烦地嘟囔道:
“守戎哥哥,我累了,下次吧?下次我好好准备,再与守戎哥哥跳舞,可好?”
可守戎偏这时执拗,仍是不依不饶地拉着她道:
“不!就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