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寐!不能寐!
谁知相思苦滋味?
晚风吹,人憔悴,早已心儿累!
辗转又难眠,入梦又相思
春风冷,拂暖帐,
竟将多少佳偶吹散!”
他是想及何处、写及何处,所以乱糟糟难理头绪,然则情切切可以体会。
写罢了,情意仍旧难舒,搁笔垂眼,眼泪儿是滴在喉间涩涩难忍,越发凄凉。
本是舟车劳顿、亲丧悲苦,如今一支烛光晃晃,衬得守尘似有不惑之年的疲惫,病容憔悴、面色枯槁,见之简直令人心惊。
这时,外头约莫五更天,天色已微曦了,楼下偶尔有窸窣作响。
晨露深重、天生寒意,守尘紧了紧衣衫站起来,从笼中捧出鸽子,复又开了窗。
早风犹凉,那鸟儿在笼中正睡得香甜,吹了风,更是缩在那里不肯动弹。
守尘哭噎着求道:
“我知你恨我——分明花开时,偏作离别词……我扰了你的清梦,并不是我不知趣,只是我实在可怜……好鸽儿,你成全我这颗苦心,替我走一趟吧!”
鸽子仿佛真听懂了他的离愁别绪,扑棱两下果然飞去了。
守尘生怕人知道自己半夜作死平添事端,况那劝谏的话听着也烦,于是又悄悄去床上卧着,许是心中实在太过思虑沉重,过了会儿,真又迷糊睡去……
一百一十三: 这莲生(必看)
(美人倾城,公子绝世!)
四月初七是炽莲的生辰,炽莲刚醒就见双儿跪在那里笑道:“奴婢恭祝姑娘生辰。”
炽莲笑着起来,道:“你个人好滑利,拜什么寿,快起来!”
这两人嬉笑着,红裳带着小丫头端水进来道:“姑娘,请梳洗吧!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打扮得喜庆些才是,不如穿身艳的吧?”
炽莲一面坐在镜前挑珠珥,一面却道:“还是就穿平常的吧,我穿不惯了。再说还是在宫里,我一个小辈的人,也不是整生日,值当什么?要红红艳艳的叫人笑话!”
双儿替她梳了头,又打趣道:“什么穿不惯,您在家时不专挑些亮色的衣裳穿?在宫里,公子不还是成天穿赤色,也不见怎么样,怎的到您这里生出这么多规矩?姑娘少寻由头,还不是太子殿下一二日进宫来,你怕他看了不喜欢?”
炽莲羞红了脸,嘟嘴骂道:“浑说你的!才夸你,你又说嘴!”
这边正说着,左相进来了,面带慈色道:“莲儿起来了?今日好早啊!”
炽莲连忙起身请安,请了安又紧接着跳起来,抱住左相的胳膊晃道:“父亲,今年赏莲儿些什么啊?”
左相笑呵呵地刮了一下炽莲的鼻子,道:“就知道讨东西,没心肠的!”
“哪有?”炽莲一味撒娇道,“女儿行了礼、问了安了,可是守规矩,可是挂念父亲的。”
左相大笑道:“哈哈哈……机灵鬼!放心,这回的礼物你必然喜欢!”说着叫小丫头捧进来一个锦盒。
“烟罗霓华舞裙!”
炽莲打开一看,便见晶光盈盈、夺目璀璨,立刻喜上眉梢,高兴地将裙子拿起来看了又看、比了又比,跑到在镜前细细地瞧,想着穿上的样子,脸上都乐开了花。
其实烟罗霓华舞裙倒不是做工多难,只是材料难得。
平常烟罗、烟纱是常见,做这舞裙的却并不是一回事,乃是选那最轻、最细的水鸟羽、蚕丝、金银线拈织而成,而且都得是最细致的,千万次难做出一根线来!
拈出了这般千里挑一的线还远未完,烟罗霓华舞裙一件三层,层层得织得薄如蝉翼,通体不施文绣,连缝线的针脚都得小如蚁足。
虽然乍看素简无华,但锦羽见光自带流光溢彩;金银掩映更是晶莹闪烁,所以舞将起来,虚虚实实——仿佛有那镜花水月、浮光埋雾之感。
左相自然看出女儿的心思,笑道:
“上回全靠你的主意,双江运河久措难断,你的法子很好,陛下也夸你,这是为父赏你的!这裙子来之不易,若不是你的舞艺闻名天下,恐怕一座城池也换不来,快穿上!与为父看看,是值也不值!”
“是!”炽莲浅浅一揖,抱着裙子进了里间,双儿和红裳也都高兴,跟着进去伺候。
及换了衣裳,炽莲鞋还未穿上,赤着脚“铃琅玎珰”地又跑出来,在镜前站定,瞧那模样真是俊俏!
乍一看,彩华笼罩、有祥云护体,仿佛仙子下凡幽虚飘渺!
细一看,不施粉黛、铅华未着,却是最清爽素雅的真容颜!
一挂眉似青龙卧,一双眼如水中月,纤纤细玉似的口、鼻、耳亦都生的巧,但最妙的是那殷虹石榴耳坠掩衬下,一截光洁的脖颈、雪白的双肩、削立的锁骨使人痴醉!
青丝扶腰,看去更显身姿体态窈窕,举止间袅袅娉婷,依依动人!裙摆下一双玉足小巧白皙,又有脚踝上的银铃铛随着她行动处作响,仿若仙音天成。
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