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前,皇上就召集了军机重臣,于议政阁内先商议起这起军情大事。
原来刚一入秋,确如朱瞻诏所料,大息国方面有些按捺不住退兵的意思。赵康在边御敌心焦,一见撤军便以为时机已到,立即出城追击。却不料,敌军有意在撤军前埋伏一手,留了小队人马返程偷城。
赵康退路被截,大息主力又忽然折返,顿时形成围歼之势!
一时交战之激烈,赵康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小队拼死突围,退到深林处。
赵康受了伤,好不容易才将军情传回,自己却已卸甲让印,不敢再动了。而大息国又实在狡诈,派了许多人马在其他几城sao扰滋事,所以边防一线为保守城,暂时都无法出兵援救,如今之际只有京城派人支援。
朱公在一旁犹豫了许久,听其他几人推举出征的人始终都不如意,只好咬牙上荐守戎。
“陛下,臣有一人选!”
“朱公有何人选?快快说来!”皇帝也觉得不甚满意,一直面带犹疑,终于听得朱瞻诏开口,便焦急询问道。
“臣举荐——陛下的二皇子!”
“守戎?”皇上一听,眉头一紧,心中虽知道他的本事,但依旧觉得朱公能推荐他实在蹊跷。
朱瞻诏见状忙解释道:“陛下,二皇子殿下自小长在塞北,深知敌情,更与塞北多部有过一战,去年殿下一战成名,今日之困也因此而起。倘若殿下能再披挂上阵,想必大息国心中忌惮,必可取胜!胜则可保大息国短时之内不敢来犯!”
“朱公言之有理……”皇上摸着短须,心中尚且踌躇不定。
“不可!”正这时,姶静忽地冲出来制止道。
原来,事关赵家人,姶静为免赵康军权被夺,自然想要知道会朝中派谁去增援,因而一直悄悄待在偏殿。如今听朱瞻诏大力举荐守戎,心知他话中分量,便也慌张起来。
朱瞻诏起身向她见礼,问道:“皇后娘娘,哪里不可?”
“这——”
姶静一愣,凭朱瞻诏的威望和恩宠,自然是不需要向皇后示好的,当年能予以相助,不过一来是念在百右相的旧情;二来顺应大势做做样子,但这会儿又怎会为了她,话锋一转去自相矛盾?
姶静清醒过来不禁懊悔,要阻止的法子原本多得是,但要摆在明面上,又不好说出自己的私心,再要行事反而麻烦了,无奈之下只好道:
“戎儿虽非我嫡出,却也是当朝皇子,如今太子不在京中,陛下跟前怎能没有皇子侍奉?况且战场危险,我朝贤才良将辈出,难道无人可用吗?怎能叫皇子前去犯险?”
这话说的也当真是好听,不仅明面上是为大局考虑,且显得她仁慈爱幼,实则是在暗示守戎不是她生的。
姶静是在告诉这些人,叫守戎得了军功,他日就会有夺嫡之危,她不愿意!谁帮着守戎,就是与皇后和太子作对,识趣的赶紧想法儿阻止。
果然话一出,立即有许多人听出话中之意,想出各种理由,言说不妥。
朱公嗤了一声,道:“家国有难,身为皇子,本应首当其冲!太子在外勤学历练,二皇子代为侍奉父母自是孝道,但冲锋御敌更能解陛下之忧,是忠孝两全之事,有何不妥?况且二皇子骁勇善战,沙场上保全自身的本事还是有的,皇后娘娘敬请放心!”
姶静听这言语之间的讽刺之意实在心中恼怒,正想回驳,朱公又道:
“娘娘!恕臣多嘴,虽牵扯外戚、皇子,但朝政军务后宫之人不该干涉,祖训在前,请娘娘自重!”
“你!”姶静气得眩目横眉,又不敢轻易得罪朱瞻诏,言至于此,皇上只得命姶静退下,再三争执后,因朱瞻诏坚持,便初定了守戎。
到了朝堂之上,便即刻宣召守戎上殿议事,守戎匆忙赶来。然而一身常服,却风采不减;漫不经心之下,凛凛威风可见。
“孩儿守戎叩见父皇!孩儿不知父皇有召,应诏来迟不及更衣,请父皇责罚!”
“无妨!起来吧!”皇帝见他这副样子,心中疑虑倒轻了不少。
“多谢父皇!”
“我儿可知西境军情?”
“孩儿惭愧”守戎面露尴尬,支吾道,“于国事,近来……有些懒怠了!”
“赵康错判军情,致使败城,这是军报,你且看看!”
对于守戎这个回答,皇帝有些失望,但也彻底松懈了对他勾结朝臣的怀疑,将军报交予宫人拿给他,一面又道:“朕与众臣商议,拟让你出征支援,你可愿意?”
守戎迟疑着大概看了许久,方才咬着唇伏地回话道:“请父皇恕罪,儿臣……儿臣不愿意!”
话一出,四下皆惊!
一百零六:遮云蔽日势不可当
皇帝丝毫未料到他会这样答,不禁瞥了一眼朱瞻诏。皇帝心想一切商定,他不愿去是怎么个说法?
然皇帝也知道他并非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不去或许另有缘故,便又前倾着身子问道:“我儿为何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