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门打开,却见寿康侯大踏步进来,他看守戎扶额蹙眉,忙问:“殿下,怎么样?可还好吗?”
“我怎么在你这里?”守戎茫然问道。
“昨夜你与莲姑娘被歹人所劫,好在你那马通人性,你来我这里一趟,它竟然就记得,跑来带了我去救你,你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郎中刚走。”
守戎回想起来,那巷外是大道,来时正好他将红莲栓在路口,定是那马见他有难,挣断了绳子去找人救他。一时不禁感叹这红莲果然是良马,竟如此通得人性,这回真是全靠了它才得以脱险。
守戎颔首,忽又想起来什么,忙又问道:“我的衣裳呢?”
寿康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问:“你可是在找这个?”
守戎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蹙眉别过脸去。
寿康侯抿嘴苦笑,将玉佩复又收了起来:“那起贼人硬得很,我赶到时都已服毒自尽。证据不足,这东西留着也是累赘,不如我替你收着。”
守戎听了,只恨恨一咬牙并不答话,寿康侯于是又叹道:
“我已派人告知公主,公主也已着人来接了,你既无事便回去吧!我这里总不方便,莲姑娘今早就走了,你也别赖在我这儿了。元宵已过,我这两日就得回去了,你别误了我的归期。”
守戎笑着摇了摇头,逞强道:“谁稀罕你留?”
寿康爷知他心情,便也没有计较,于是两人作别,守戎由人抬回了北宫。
造人暗害,守戎心中自然不痛快,更觉得羞耻,一回来就关在房里喝闷酒。
守澈在旁看着,知道拦也拦不住,便只能由着他,一直等到他喝够了才道:
“哥哥——你伤口未愈,少喝点吧!今夜喝醉了,明日醒来了还不是一样?”
守戎久久地看了她一眼,掷了酒盏叹了一声,冷下脸道:“澈儿?你猜是谁?”
见问,守澈却显得很不在意,她淡淡回道:
“有什么可猜的?这件事不说自明,但知道了也没用!哥哥,如今我们还得暂收锋芒才是。”
守戎闷声不响,仰头又是一饮,酒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他的怒气分明得很,守澈忙上前握住他把盏的手,道:
“我自然知道这次是忍无可忍,尤其还伤了莲儿姐姐!但不是我劝哥哥窝囊,昨日之危皆因父皇除夕一声好。依我说哥哥听了寿康侯之计,虽探清了父皇的心,却是错了!”
“哥哥如今无权无势,不过枉称尊贵的皇子,而赵家兵权在握,几乎半壁江山都在手中,别说是在天子脚下暗害,就是当着父皇的面硬要了咱们的命,此时谁能耐他何?哥哥想要有所作为,切莫心急,一切还是稳中求胜。”
守戎也并非鲁莽之人,虽有些脾气,此时也都压了下来,道:
“我觉得,他们还未必想要了咱们的命……这次的事,无论是何目的,算是对我的警告!我忍而不发便是退让,但若是突然学乖了,反倒使人起疑,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就该有走一遭的样子,咱们顺坡行路吧!”
守澈闻言,心中大安,赶紧叫人收拾了酒盏,当夜再无事。
两日后,守澈早起又往守戎房中去探望,见他在案前执笔,一旁立着一个眼生的宫人……
九十六:观局势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破人辛苦谋划的女子,真的用心斗,会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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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守澈小心唤道。
守戎闻言起身,一面将那卷书帛交与,一面又随口嘱托了几句。
等那宫人去了,守澈方才上前问道:“哥哥?这人是谁?”
守戎笑着示意妹妹不必紧张,告诉道:“没什么事,寿康侯今晨初鼓便动身离京了,想我在病中不便来辞,托他来送个信。”
“哦,这样——”守澈坐下来,又问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哥哥,你的药还吃不吃?我知道依哥哥往常的脾气,一贯是不吃药的,但既然前两剂吃了,总不好就这么停了。”
守戎讪讪笑了笑道:“不是大事,你既然念着,就随你的意思,只当多碗汤罢了!我这里倒有件事,正好你来了,问问你的主意。”
守澈天真一笑,道:“哥哥能有何事梗住了,要来问我?”
守戎摇了摇头,煮了茶坐下来肃然道:
“你的话我已细想过了,我虽要隐忍蛰伏,但也不好坐以待毙,现在虽表面上风平浪静,但皇后随时或有出手,还是应当——内求父皇宠信,外丰羽翼人手,暗中培植些势力才是!等到转机、或是危机之时也能应对,不至于重陷困境。”
“哥哥说的是呢!”守澈顽皮地笑了笑。
眉头微蹙,他有些犯难道:
“只是我十年都驻守北疆,在朝中无一相熟,拼死挣的军功、亲信也都散了;便有一二旧部在羽林、禁军中,也不是能说的上话的职位;皇亲之中虽有寿康侯,爵位太低也并非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