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自然是热闹,四处皆满挂花灯,还有各样小吃、各样玩意儿琳琅满目,又有杂耍卖艺,又有拉琴说书……
不远处,湖心还有个戏台子正演《华灯记》,两人虽没看过,但想来这一日无非演的是那些男欢女爱的民间本子,便也无甚兴趣,只沿街一直逛下去。
这边没等看够又被那边吸引住了,什么都喜欢的,兴奋的了不得,全没了往日一个个的正经。
未几,炽莲在一个摊子上挑弄起了胭脂钗环,守戎便也跟着凑上来瞧了瞧,见嫣红翠绿不禁觉得有趣,笑着向炽莲问道:
“莲儿,你喜欢哪个?我买了送给你,就当是节礼。”
一旁摊主也当真机灵,听见这话便立即给守戎递上几支发钗道:
“哟!这位公子好眼力,买两支讨姑娘欢心吧?您瞧瞧,这个怎么样?这个玉脆生着呢……”
守戎看了看左手的,又看了看右手的,到底也分不出个好坏,便还是问道:
“莲儿,你喜欢哪个?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有问不见答,守戎一回头,身边哪里还有炽莲的踪影,再四下一找,才发现她原来又去了前头瞧面人儿了!
守戎笑了笑,追上去:“莲儿,你在这干什么呢?”
“买面人儿!这个张爷爷做的面人儿,是掺了蜜的薯粉做的,透着光晶晶亮,最适合上元节吃了!”
“是吗?那我也尝尝!”
“好啊!张爷爷,麻烦您再给他也做一个!”
“得嘞!”
“这张爷爷的面人儿不仅好吃,还做的像极了,你瞧这个多好看!像不像我?”炽莲接过面人儿,转过身来问他。
伊人笑靥,在纱灯影里宛若月下花开,芙蓉出水,守戎愣愣地回答:“好看!”
“咯咯咯……”炽莲笑得更欢了,却终于又耐不住守戎灼热的目光,红了脸撇过头去。
守戎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一眨眼,从怀里掏出刚买的簪子递给她,道:“莲儿,这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炽莲望着守戎憋红的脸,噗嗤又笑了,这才低头瞧见他手里的一支簪子。
红玉作流云,细珠撒成晕,虽然样子不比宫内Jing致,但颜色搭配却别具巧心,便接过来道:“喜欢,谢谢守戎哥哥。”
他如受勉励,生了勇气问道:“那我替你戴上可好?”
“好——”炽莲浅浅笑着,侧过头去,身边儿郎拈起玉簪,仔细地为她插上发髻。
玉簪映着通明灯火,在炽莲发间就像是夜光杯里的葡萄酒,熠熠生着醉人酒色。
“莲儿,你真好看!”守戎再一次愣愣地感叹道。
炽莲抬手摸了摸,羞羞笑着,递过刚捏得的面人儿,道:
“你既赠我玉簪,我还谢你一个面人儿,可好?”
守戎接过来细瞧,果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张爷爷也是好玩儿,偏捏出了举手插簪的模样,守戎心生欢喜,回头与张爷爷相视一笑。
因素性不爱吃甜食,又着实喜欢的舍不得,所以只是珍惜地捏在手里。
两人又向前逛去,见有人在那儿猜灯谜,便驻足看热闹,听见一个穿石青棉长褂的人道:
“咱们年年猜灯谜,今年来点新花样,这儿有十道帷幔隔的花灯巷子,各位看官各自为伴,边走边瞧边猜灯谜,此柱香燃尽前,最早走完者为胜,胜者可得我红灯坊老坊主亲自扎的这一对,瀚海星辰百转鸳鸯灯!”
他说着捧出来一盏灯,众人看去,真真巧夺天工——青瓷白底刻芝兰,玲珑挂穗形摇曳;鸳行鸯从浮光锦,流离百转满星辰。
“守戎哥哥,我们去!我们去!”炽莲见了那灯也喜欢得不得了,一回头忙向守戎撒娇。
守戎笑了笑,立马掏腰包交了钱,二人便去与人比赛猜灯谜。
进了花灯巷,里头的景更是妙,简直是如同到天宫看清了漫天星辰的本样,守戎叹道:
“这灯笼做的真是别出心裁,就是进来看一遭也值这个钱,若是着急出去领奖反倒可惜了。”。
“守戎哥哥,你要是喜欢,叫焰儿下回带你去红灯坊逛逛,他与那里熟识得很,保你看个够。但老坊主的灯笼一年可就做这一盏,实在可遇不可求。”
炽莲说着,往前走见第一道题是:“是灯不在墙头挂,非舟却在水中游;一身厚望辞别去,流落沟渠又不寻。打一物”
“这是水灯,都写在谜面儿上了。”炽莲将这题扯下来,再往前走。
守戎也从惊叹中回过神来,挑了一盏见写道:“弟兄二人不相离,天下百味尽先尝;千万辛苦全白费,为他人做嫁衣裳!打一物”
他虽猜到谜底是“箸”,却仍觉心中不是滋味,皱了皱眉又丢下了这题去看下一题。
“庄稼地上雨两滴。打一字”,守戎猜了一个“番”字扯下来,再回头看去,炽莲正仰头看灯。
灯影下她青丝乌亮,深眸顾盼生辉,斗篷风毛里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