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左相外,也不是没有旁人想起这位二皇子来,只是依附皇后一党,大多有份参与当年对他的驱逐,自然不愿他再得势回来报复!
然而此时皇帝已然开了口,纵有顾虑也不敢再重蹈当年百右相的覆辙去触怒圣意了,况且左相的提议谁能辨得过?顾及军情紧急也是在无话可说,便只能如此。
见无异议,事情商定,皇帝笑道:“戎儿在塞北受罪十年,此役若能大捷立功,也总算可以回来了。”
于是,快马加鞭,一道圣旨送进了戍北军营——
“二皇子守戎接旨!”
守戎与文帅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跪在帐前。
“皇次子守戎驻守北疆十载,念其忠孝功劳,准恢复名号,代驾出征、扫平犯寇!二皇子——接旨吧!”
“谢父皇隆恩!”守戎接过诏书,愣愣地跪在原地。
来使又捧过一个匣子,道:“殿下,这是北疆一线驻军的虎符,从今日起,您可调用兵马,望早日得胜回京。”
守戎一听“回京”二字,顿时抬起头来,见那使者正别有深意地点着头,心中不由欢喜,正出神,文帅道:“来使一路辛苦,请帐内休息。”
“多谢!殿下尚且年幼,还望文帅多加指导,方可大胜啊!”
“这个自然!”来使于是随一守将自去休息,文帅见他走远,才又道:“戎儿,这回你可是两头得好啊?无论成与不成,你都能回京富贵,不过……是为王还是为将,你可自己想明白!”
冷漠的话顿时将守戎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自己人还在文帅的手中,怎敢在此时有悖于他,忙道:“徒儿自然更愿为王!”
“好!来使还得住两天,为不让他起疑,明日就由你领兵出战,佯作落败,他见你不敌,自然就会回京请旨。既然兵权已到手,到时不必犹豫,直接挥兵进京!老夫已安排人在京中闹些乱子,届时我们便是得胜回朝——清君侧!”
“师父……既然是以清君侧的名义回朝,师父何必又要做着一回卖国贼?守戎……守戎不愿输人!”
“你必须输!”文帅厉声喝道,“老夫已与他们定约,这两城必须给!若是不守信用,那些个部落首领岂肯罢休?还不将老夫生吞活剥了?”
“那时师父已远在京都,大权在握又何须怕他们?”
“闭嘴!你可知道,他们行为如狼,恩仇必报!老夫可不想晚年落个死无全尸!再说,你以为单凭北防的兵马,能杀到京城?能坐稳皇位?咱们还要借他们的兵,戎儿,你可别在这时反悔,你别忘了……”
“师父放心,守戎心志坚毅、不改当初,既然师父已全权考虑妥当,守戎听命便是!”见他眼有杀意,守戎忙改了口,将诏书一掷在地上。
七十一:回家的诱惑
(从来都是命运推着人走,但命运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
文帅唇边勾出一笑,弯腰将诏书捡起却道:“何必如此!”
于是两人又进帅帐,将兵布阵,详究安排。
至夜幕后,守戎总算拖着乏累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帐内。
“哥哥,你回来了?我煮了羊骨汤,我们吃饭吧!”守戎听见妹妹叫,嘴里答应了,却眉头紧皱着站在原地不动。
守澈疑怪,放下手中碗勺,过来扯了扯守戎的衣角,问道:“哥哥,怎么了?是军中有难事吗?”
守戎复出门,见四下无人,才拉着守澈悄声道:“澈儿,今日父皇下诏,命我代御驾出征,可文帅另有打算。如今我大军在握,却进退两难……当初一为保命,二为筹谋,才这般委忍;可真到了忠义抉择之时,身为皇子我岂能……可是文帅在北疆根基深厚,武艺又远在我之上。澈儿,你说哥哥该怎么办?”
守澈看着他一脸苦恼,却不以为意地笑道:“哥哥不必烦恼,澈儿有办法!”
“哦?”守戎不由惊喜,原不过想一吐怨气,根本没料到守澈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办法。
“哥哥,你糊涂了!你身在军中多年,难道不知道何为军令吗?”
守澈指了指守戎手中紧紧握着的虎符道:“军符在手即出军令,哥哥军权在手又何必惧他?哪怕他根基再深,造反之事难道还能大张旗鼓?那哥哥你下令还有不听的吗?
何况,北疆一线所有军马可远多他的亲信,要杀他也是易如反掌,此时该慌张的是他不是哥哥你!还有啊!你知道他们的内幕安排,要赢要输全是哥哥说了算!
哥哥别被他唬住了,依我看他笨得很,十年了还没有筹划周全!哥哥想啊!如果这次不是将虎符恰巧给了哥哥,而是委派他人为帅,他会怎样?”
守戎听罢,恍然大悟:“澈儿,你真是剔透,是哥哥糊涂——哦不!是文帅糊涂了!经你这么一说,他的计划简直全是疏漏,走!咱们吃饭去!”
两人吃过饭,洗漱罢,守戎便哄着妹妹睡下。
然而自己心中依旧百感交集,因此难以入眠,取出琴,调了弦,断断续续地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