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言姮娥最无情,谁晓寒宫碧月心?吴刚伐树捣药声,声声听断孤枕人!欲寄信笺凭青鸾,不问苍天问君意;夫妻一载又一载,缘何月圆人不圆?”一阕诗yin完,早已泪眼纵横!
原来自守戎离京之后,皇帝虽未再迁怒守尘,却独独不欲见皇后。
中秋又是中秋,佳节几度,按理是帝后团圆的日子,皇帝却总推脱有事,今年更是宁愿与孩童游戏,也不愿去见她。原本夫妻和睦,如今受冷落至此,皇后心中怎不悲伤?
往年因心中有愧不好发作,而今听这里yin诗作对、有说有笑,越发觉得凄凉,便不由地寻过来。
皇帝见她如此楚楚深情,心中也有些不忍。旧情难忘,美人落泪更叫人心生不忍,一时屏退了左右,过来安慰道:“皇后,并非是朕无情,只是朕的一双儿女因你相隔千里不能团圆,你又让朕如何能对着你笑得出来?”
“陛下,妾身知道当年叔父过分了,伤了陛下的心,可妾身当真无辜委屈啊!陛下当时盛怒,这几载难道还没记起妾身的心性吗?思念儿女自然难受,可这空房冷落、思慕夫君之痛,又哪里好受呢?”
眼前发妻可怜可爱,泪光点点更见风韵!
毕竟多年夫妻情深,再加上乐美人亡去多年,守戎、守澈又不在跟前,先前的怒气早消去大半!再是一夜良宵共渡,不仅前嫌尽消,反而恩爱更胜!
枕畔细语、耳风吹拂,皇帝的一颗心便倒了过来,对守戎、守澈挂念渐渐淡去,只觉得无端冷落皇后母子心中有愧,越发关心疼爱起来。
只是可怜守戎、守澈到了北边受了不少苦,却哪里料到这等?
六十八:逼上绝路
(从来都是命运推着人走……)
话说,守戎一行人的车马不久后到了塞北军中,就将皇帝亲笔书信交予了守将。
那守将虽觉得这女子幼童在军中多有不便,奈何皇命如此,只得遵从。将守戎等好生在后营安置了,便不再理会,守戎等也有自知之明,便默默将就。
转眼便是半年……
极北之地,才过了九月便是天寒地冻,军中用度又紧,吃喝擦洗一应都是冰化的水。小若原就体弱,入秋时就受了风寒,为了照顾两个小主人,暂时还咬牙强撑着。奈何那日月事来得突然,喝了两口冷水,自此一病不起。
守戎每日天不亮起来,随军Cao练,日落才回来。一进帐,就见小若脸烧得通红地倒在地上,赶忙上前将她扶到床上。
“小若姐姐,你怎么了?”
“殿下,小若……小若恐怕不能再照顾您和公主了。”
小若迷迷糊糊地,细如蚊蝇的声音从那苍白干裂的唇间游出,紧皱的眉头渗出颗颗豆大的冷汗。
“小若姐姐,你先别说话,我去给你烧水!你说过的,发烧了喝些热的,睡一觉就好了,你都烧糊涂了。”
守戎将自己的羊毛褂子脱下来,替小若裹紧了,拿起斧子出了帐。他Cao练了一整天,连砍些干柴的力气都使不出,反将两只手磨破了皮,只好拣些枯枝回去。
天黑风大,守戎又从未生过炉子,试了两三回,火总算旺了些,又赶忙拿瓢从高自己半头的木桶里舀水。
取了水,火又灭了;生了火,水又冻住了或是打翻了,来来回回——直到月挂天边,才烧好了水。
守戎忙用碗盛了,小心翼翼地捧进来,谁知看见小若满身是血,一手握着一把短刀,半个身子垂在床边,血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有些已冻成了血渣子,原来早已僵死在那里!
“嘡!”
守戎摔了碗,滚烫的水浇在磨破的手上,却顾不得疼痛。守戎扑上去将小若抱在怀里,一试脉搏,心中凉下半截!
“小若姐姐!”守戎才掉了两行泪,忽见她枕边半块碎布,密密麻麻地写着血字,于是颤抖着拿起细看,见写道:
“殿下,小若不过贱婢,死不足惜,万勿伤心。奴自知重病,难以治疗,即便上天垂怜保命,也必伤根基。
奴虽求活,然不愿牵累殿下,宁愿一死!奴服侍美人多年,甚感美人恩德,如今美人已去,自当随之。
然一则殿下与公主年幼无助,今去万望珍重;二则美人枉死,奴不能讨个公道,心中有愧无法交代,因请殿下牢记,千万替美人报仇!
——罪奴小若泣别。”
守戎看罢,两眼含泪,仰天大吼一声!
他怒得夺出银戟紧紧握在手里,冲出营帐,在帐前将银戟舞得虎虎生风!
“嘭”
一戟打翻了炉子,火星四溅!
怒吼如惊雷一声,铁刃如疾风阵阵!
此时的守戎,一双星目怒含血,两笔剑眉对张锋;恨比山高仇海生,金兵打土泄愤多!
本是兄弟同根生,奈何命定势水火!他恨呐!
守戎筋疲力尽,直挥到腿软了,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手上的伤口渗出血来,刺拉拉地生疼,然而眼泪早已流干了,再也哭不出声了,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