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莲抄的手都酸,略捏了捏抱怨了两句,又去添墨,见研中墨干了正要叫人,抬眼却见窗边两个小宫人还有双儿,枕着各自的脑袋打盹,模样十分逗趣。便用手肘捅了捅守尘,小声笑道:“太子哥哥你瞧,咱们抄了一天的书还没说困,他们几个倒先睡着了!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唉——别!他们也不比咱们大多少,一早就跟着我出门,这会儿也没歇过呢!就饶了他们吧!”
炽莲不听,拿了笔悄悄走过去,挨个儿地往眼睛鼻子上画花儿,还问:“太子哥哥,好看吗?”
“莲儿,你可真调皮。我这就抄完了,你还剩多少?我替你抄了吧,就当我替他俩给你赔不是了。”
“还有五遍,那我来磨墨?”
说着便动手,炽莲也算娇生惯养的,平时又哪里需要自己研墨?力气又小,磨了许久也不够,看守尘捏着笔等着呢,一嘟嘴手下使了狠劲。
墨锭一滑,却飞起一点正溅在她眉心,炽莲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正要擦时守尘却惊喜道:“嗳,别擦!这样子倒怪别致的!我常看见母后也往额头上画花,要不我也替你画一个试试?”
“嗯?”炽莲愣愣地眨巴着眼睛,但她自然相信太子哥哥肯定不会像自己取笑双儿一样幸灾乐祸,便一笑答应了,坐回席子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好!太子哥哥你只管画来!”
守尘也不禁乐了,于是找了只细毫笔,小心地顺着墨点描画起来,搁了笔又左右打量片刻,才道:“画好了,你去院子里照水看看?”
两人牵着手跑到院中,月光清朗,当中白石池子里那一汪水托着早荷初露,微风轻拂,恰使得月色与水光交织辉映,整个院子便仿若水晶宫一般。
炽莲来至水边,看去时,只见额上画了一朵小小的半开的莲花,雪肌墨画本有些突兀,但因在夜色水影中,看去倒细致典雅颇具形态。
那水里的红鲤被来人吵醒,簌然逃去,避到那荷叶底下又惊见了莲花开,悠悠游了过来轻咄倩影,炽莲不由欢喜道:“真漂亮,谢谢太子哥哥!”
守尘亦笑道:“不用谢,你喜欢就好,我们回去抄书吧,不然今晚可没得睡了。”
“嗯!”两人复又牵着手,快快乐乐地回到书房。
又抄了半个时辰,炽莲的上眼皮就同下眼皮打起了架,迷迷糊糊地趴下睡着了。
守尘回头见她这样可爱,一时忍俊不禁,但偷笑完了,又将自己的衣裳脱下一件小心地给她披上,添了墨继续抄。等抄完了、数了数整理妥当才觉得浑身酸疼,想回去睡又不好意思叫醒他们,打了个哈欠也就一起趴下了。
半夜,灯烛燃尽后,光影一跳便灭了,将炽莲惊醒过来。
月色下,炽莲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忽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抄完,赶紧提起笔,可一数竟齐了!才知道守尘替自己抄完了,她憨憨一笑,转头见他挨着自己睡着了,衣服还搭在自己身上,便拿指头戳了戳他的鼻梁。
守尘一皱眉,翻个面没有醒来,炽莲嗤嗤笑了两声,扯了扯肩头的衣裳盖着他,复又趴下睡了。
两人就这般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来,巴眨着眼睛对视了良久,守尘突然失笑道:“莲儿,你枕在我的笔上了,成了个大花猫!”
又指了指窗子底的人道:“比他们还脏呢!”炽莲拿手一摸,果然是!便也讪讪地笑。
“把你手帕子给我,我替你擦擦。”
“嗯!给!太子哥哥,你可别把那朵莲花给擦了,我要留着!”
“哦!好了,干净了,又漂亮了。”
这时,有人来开宫门,太傅见了两人便问书抄的如何。
两人交了卷,一脸的倦容、神情萎靡,太傅一一看过,又见窗底下睡着的三人脸上还画着花,忍俊不禁问:“你们这是抄了一夜?”
“是!”
“是为师罚的过了些!”
“太傅良苦用心,学生们知道,太傅不必自责。”
“也罢,抄了百遍,想必你们也明白道理了,今日便放你们一天假,回去休息,明日再上课吧!”
“谢太傅!”炽莲高兴地抚掌而笑,叫醒了双儿就跑了出去,可怜双儿还迷迷糊糊的,就要顶着一脸的花跟出去。
“拜别太傅!”守尘笑了笑,也叫醒那两个宫人,回了东宫。
一番梳洗后又吃了些点心,疲倦便消了大半,守尘并不想睡,便拿了一卷书,半倚在软榻上。
然而春暖易困,过不多久,倦意又袭上来,正要沉沉睡去,门忽被一脚踢开了!风狂怒而过,迷了眼睛!
守尘惊了一下,从榻上站起身,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少年——身穿铁甲,带着千军万马!
风沙间银光一闪,冰凉的刀刃抵在了喉间!
“皇兄,你曾说有人蓄意谋反时,若才能品德胜于你,宁愿退而让贤!那请问今你我二人,孰强孰弱?这皇位该谁来坐?”
“守戎?你是守戎?”守尘迷迷糊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