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鹅山前夜落下的暴雨,让山路变得泥泞难走,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徒步穿过原始森林的人,此刻联名限量款的鞋子和裤脚上都是泥土枯叶,身上那件灰色卫衣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女子倒在怀里时留下的大片血迹。
抢救室外的薛渺,再无丝毫被网友热议的bking气质,他自顾自地蜷缩在角落里,无助脆弱的气息无处不在,让一旁忙着主持大局收拾烂摊子的连晚朝,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手术室内的爱人生死未卜,而等在外面的人,除了满心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外,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不曾有。
最后还是专业人士徐医生站了出来,走到薛渺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怡冰很坚强的,你要相信她一定能挺过去,你看她病了那么多年,平时连止痛药都不吃。”
都病成那样了还不吃药,这算哪门子的安慰人?叶穿林听了简直满脸问号,徐岩则继续不慌不忙地劝道,“一般人嫌药苦,至少会吃颗糖吧,她倒好,你说人怎么能这样呢,都活得这么苦了,却连一点点的安慰都不留给自己,”
“可是,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也不是只有苦涩,”徐岩半蹲下来,强迫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加重语气,“五年前,她确实因为很多原因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你,可是,你其实一直都被她好好地放在心上。”
“完了完了,邵怡冰这次会不会真的凶多吉少?”叶穿林忍不住小声私语,“我怎么觉得他已经开始准备在好友葬礼上演讲的总结陈词了?”
他本以为站在他旁边的人是连晚朝,直到被尖锐的高跟鞋跟狠狠踩了一脚,痛得他直掉眼泪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旁站着围观的,好像是今天在营救行动上出了大力的澳门酒店老板娘。
“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祝云亭真想啐好友一脸唾沫,她本是城中名媛圈里最看不惯邵怡冰的人,今天却破天荒地替矫揉造作的对家说了句公道话。
正当叶穿林为名媛们不走寻常路的友谊暗自称奇时,下一刻祝大小姐就恢复了花痴本色,西子捧脸道,“哇塞,薛渺哭起来也太好看了吧,留下的眼泪比我设计图上的珍珠还要漂亮哎!”
哪里好看了,叶总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眼泪鼻涕一大把,明明哭得那么丑。
对于不远处那对活宝发出的动静,徐岩没有理会。他只是固执地将年轻人紧握的手掌一点点打开,然后在对方的手心悄悄写下一串密码。
并不陌生的数字和字母的搭配,“mm0205”,早些时候,他才当着他们的面亲手输入过一遍。
“无论楼道上的灯会不会亮,她都知道只要有你在,她就永远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是她黑暗前路里的一道光,也是她饱尝苦涩后的那一丝甜。
当邵怡冰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四周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无光,无声,无息,仿佛空气就此凝固,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好在这一次,她没有被人绑住手脚。虽然眼前漆黑一片,但她本能地觉得自己正走过一条幽深的长廊,闻到了酒店特调的香氛气味,脸上还戴着一张珠光贝母的威尼斯面具。
她记得自己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在经过一个月的紧急特训后,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将心理暗示发挥到极致,引诱猎物一步步自投罗网。
如果,万一,目标没有上钩的话,她伸手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头顶的冷气吹到后背大片裸露的皮肤上,不由激起一阵寒意。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用力按下了酒店房门的把手。
她本以为等在门后的会是连彦君,谁知开门的一刹那,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前倒下,跌落到了另一个时空里。
下一秒,邵怡冰发现自己正站在城中村的出租屋前,坐在门口的少年听到脚步声后,一脸雀跃地抬起头,眼中写满了惊喜。
眼前重现光明,楼道的灯一闪一闪,却晃得她不由恍惚起来,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只看到少年此时正端着一个蛋糕,是最喜欢的蓝莓ru酪的口味,蛋糕上还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蜡烛,低头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八根。
“渺渺。”邵怡冰下意识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回应她的则是少年灿烂如星的双眸。
“越凝,欢迎回家。”
跌落进另一个时空中,她回到了五年前的初春。
新年刚过,从北京出差回来的女孩,站在楼道的走廊上,诧异地望着端坐在门口的少年,意外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明明她下飞机后才给他发的简讯。
“都多晚了,还带蛋糕过来,”她时刻牢记要提醒他作为模特的自觉,但在看到蛋糕上插着的蜡烛后又有些迟疑,“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少年低头沉默片刻,随后露出灿烂的笑颜,“当然是为了给你庆功啦,恭喜我们越大摄影师,顶级男刊封面在手,前途不可限量!”
薛渺夸张地高声大喊,深更半夜,听得邵怡冰也很有些赧然,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