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行李箱的声音由远及近,宇槿又想,这样的天气里,拉着箱子走真不方便。
宇槿本想错开到旁边给后面拉着箱子的人让个路,却听人向她问:“你好,同学,请问一下,你是清源学院的学生吧?”
来人是个女子,套了一件灰色外套,里边应该是白T恤,黑长裤,简单扎着马尾,正是一身运动休闲的打扮。跟前是一个灰色的中型行李箱,身上一个黑色双肩背包。
宇槿看了看,这个人看起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那些八、九十岁的家伙过来装嫩的,毕竟是这么青葱的感觉。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这莫不是刚从别处转学过来的?否则怎么专门问她是不是清源学院的学生?
宇槿点了点头,便见她说:“那,请问你知道清源学院的住宿楼在哪儿么?手机上的地图显示在这附近,不过我还是没找到。”
宇槿给她指了指路线,才问她:“你是转过来的学生么?”
对方明显感到奇怪,似乎想不到她怎么这么问:“不是的,我因为工作关系要到这边待一段时间。”
如此,宇槿又打量了她一下,不禁想:是要过来出差么?带的东西可真少。
宇槿便问:“这么说,你是新来的老师咯?”
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笑着应她:“算是吧。”
宇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刚才还十分肯定地认为眼前这个人大不了她几岁,她怎么还看走眼了。
这时,宇槿眼尖地看到了关千叶开过来的车,赶紧向她招了招手。
关千叶靠过来停下,摇下车窗,问宇槿怎么了。
宇槿说:“前辈,你的新同事,她带着东西不方便,你顺路带一下。”这时是在校外,宇槿也懒得叫她老师,便和往常一样叫她“前辈”。
接着宇槿又朝身边的女子道:“这是我的班主任关千叶老师,她也在住宿楼里,正好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关千叶这时说:“你就是弋元吧?”刚刚还在和钟爻说起的人,想不到这么早就过来了。
却说弋元听到“关千叶”这三个字,便又多看了关千叶几眼,才答:“是的,我是弋元。”她记得她当时和行政人员沟通的时候,里面提到过关千叶。
后来弋元就跟着关千叶她们走了,不过她明显被关千叶的热情弄得手忙脚乱。
较之杜明明的张扬的个性,显然弋元内敛许多;而较之杜明明的明艳深刻,宇槿也是显得平平淡淡,波澜不惊了。
下车的时候,关千叶才注意到,她才注意到弋元左眼睑下有滴不明显的泪痣。
一时间,关千叶便想起了一个人。
那家伙姣好颜容,左眼睑下一点朱砂更是为他添了几分艳色,十分惹人注意。
怎么就想起他了呢?
较之钟爻,她却是在惧他的同时又要敬上几分。
那家伙啊,害人不浅。
想到此,关千叶不由笑着摇摇头。
宇槿觉得这一天出奇的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天这么恍惚或许也是因为这个。
弋涟原碰见她那么早就洗漱完毕,惊道:“你要去睡了么?”彼时不过八点。
“嗯,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朦胧间,宇槿觉得自己又在列车里,只是这次与她来的那列不同,人不算多,只有头顶的灯在明晃晃的照着。旁边似乎坐了一个女子,她正望着窗外出神。然而窗外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得什么,只感觉得到列车在移动。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宇槿拼了命地想要看到这女子的面容,却始终看不到。同时宇槿还感觉有些惊惧,仿佛这个人就是来向她索命的。
突然间,宇槿又仿佛站在河边上,周围雾气弥漫,竟见不得一个人,而她也好像脚下生根似的,动弹不得。
天上的星又落了几个,在空中像绽放的烟花,又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入了河里。
星落了,他死了,清源死了。
宇槿又哭了,心中激愤。
恍惚间,她便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初时听得不清楚,仿佛有几个人在雾中争论。
后来,似乎有人与她擦肩而过,留下几声喟叹。
再后来,她便听到有人对她说:“生途漫漫,愿君善生。”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越,却又凌厉。一时之间,宇槿只觉得这四个字响彻耳畔,直抵灵魂,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震碎一般。
这又分明是关夏的声音:“她说,‘生途漫漫,愿君善生’。”
关夏又说:“你的命是她给的。”
宇槿也确定地对自己说,她来了。
一时惊醒,窗外,破晓,树影婆娑。
宇槿用手抹了下额头,想,什么叫她来了?要来也就是商珙桐来了。
宇槿虽然故作轻松,却又没有平静下来。
她真的很不爽。宇槿想,自己的命就是自己的,哪儿来的“她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