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所有的目光盯向声音的来源——韩少祯。
韩少祯站在桌边,双手握拳,指关节泛着白,一脸怒火,双眼赤红,死死地盯住门口的赵希哲,胸腔起伏,该是气得狠了。
“容庆?”秦东襄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安抚:“怎么回事?都是朋友,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可韩少祯却是半点都不退步,仍是道:“我再说一遍,出去!”
赵希哲瞳孔微张,脸上由惊讶到歉意,再到羞红,每一个神色,都清晰可见。
“容庆兄,我今日是特意来致歉的。”
“我不需要你致歉。从今以后,只要是我韩少祯的地盘,都不欢迎你!”韩少祯丝毫不客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谢英也吓住了,赶忙询问:“永年,你说。”
赵希哲愧疚地望了一眼韩少祯,这才转向谢英:“楚方兄,大家别误会容庆兄,是我不好。”
“日前,我拜访韩伯父时,无意中说漏了容庆兄和宁姑娘的事,打乱了容庆兄的计划,都是我的错。”
“啊?”秦东襄提心吊胆了半天,没想到听到这番缘故,当即便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个?”
“容庆啊,这我可就要说句公道话了。此事可怪不得永年啊。”秦东襄站出来劝道:“我们知道你和宁姑娘早已用情至深,无奈好事多磨,心中不平也是应当。”
“永年说漏嘴确是不该,可即使他不说,等你说出来,事情也未必会有什么实质的改变啊。”
其他人也连声劝慰,想把韩少祯的怒火平息下去。
然而韩少祯依旧不买任何人的账,手中酒杯重重一磕,朝赵希哲道:“赵希哲,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毫不关心。但你我情意便从今日起一刀两断,再无更改!”
“你若真是无意,那便算我韩少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你若是有心,我也更加无愧无悔。”
说着,他又看向周围众人:“诸位都是我倾心相交之人,事到如今,我韩少祯也不矫情。我与赵希哲情分已了,自此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诸位若觉得我不可理喻,那也便好聚好散,我绝不挽留。”
“这……”众人都慌了。
韩少祯这明摆着不就是要让大家在他二人中做个选择吗?
几人默契地交换着眼神。论起亲疏远近,那自然是韩少祯更亲近,可……
眼看局面僵持,秦东襄叹了口气,走到门边,拍了拍赵希哲,低声道:“永年,容庆他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要不……你先回去,我们再劝劝他。”
赵希哲半晌无话,终是自嘲一笑,点点头,抱起拳:“诸位的心意,永年明白了。永年在此祝贺各位学兄金榜题名,先告辞了。”
赵希哲走了,好好的一顿宴席也泡汤了,众人再没了用饭的心思,不一会儿也就匆匆告辞。
裴云潇,也到底没有来。
城东坊里的黄晗府,书房的灯火一直亮到了深夜。
黄晗从小窗那里接过亲信递来的纸条,这才重新回到桌旁,看向坐在一边的裴云潇,深深叹了口气。
“宫里的消息,陛下已经见过太后了。”黄晗入座,把纸条烧成灰烬。
裴云潇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黄晗摇摇头:“赵、何两家空前联手,朝堂的反应尤为激烈,陛下……不得不多方考虑。”
裴云潇蓦地靠向椅背:“那我们呢?我们不重要吗?陛下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又为了这一天,布局、筹谋了多久!”
“小七!”黄晗提醒着唤了一声:“陛下,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裴云潇反问:“呵!我们能有今天的局面,已经是从夹缝里求来的了,现如今,连最后一点夹缝也不能留下了吗?”
“兄长是状元,谢英是二甲第一名,沈思齐、秦东襄、李延,哪一个不是名列前茅?太后和何家想把他们逐出京城,本就不符定制,根本站不住脚,又何来情非得已?”
“小七!慎言!”黄晗同样也是满心的无可奈何。
“不光是赵、何两家,就连你父亲,二位叔父同样也是这个打算。再加上他们派系的亲信,还有那些墙头草的世家……小七,你可知道这在朝堂之上可是多大的一股力量?”
“小七,你利用那些小世家把唐桁几人推到台前非常容易,可他们毕竟在朝中毫无根基,遇到此种牵涉切身利益的事,是人都会先保全自己,所以这一次赵、何两家一站出来,局势已定。”黄晗剖析着。
裴云潇闭了闭眼:“我知道这个道理,也从来不真的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我以为……”
“罢了,还有什么好以为的。”裴云潇讽刺一笑。
帝王心术,朝堂制衡,皇帝的心里想的东西很多很多,有时候,他们只能是被放弃的棋子。
看着历来乐观的裴云潇脸上出现丧气的神色,黄晗一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