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余光注视她的神情,直到20多分钟后,公孙出来,她圈圈微褶雕出的云淡风轻有瞬间破碎,许是我眼花,飞快被红酒调适的天然酡红粉饰,她娇偎入他怀里,替他扯了扯凌乱的西装,“如何了?”
公孙于灯火辉煌的焦点中心左右巡睃,终于锁定我,冲我扬了扬下巴。
我顿了几秒,才试探地站起,他冲我皱眉,这时我才觉察清其眼色,溜进洗手间。
对眼前的场景有所准备,我飞快关住门,控制住翘起的嘴角,戏谑道:“有点激烈啊。”
白若兰在看手机,指尖滑动,头低着,卷发散落在光洁的背上,羊毛披肩铺在马桶盖上,皱皱巴巴,流苏还在晃荡,似仍醉在春/情里。隐隐一滩shishi的渍色暧昧扩散于格纹间。
她扯扯肩带,头靠木栏,食指拎起地上可怜的白布片,透过微光看了看,无奈摇头,丢进了垃圾桶,趿拉着高跟鞋站起,裙摆坠下,掩饰真空。
她走向镜子,拨弄发丝,“干嘛不告诉我?”
木门外有人在敲门,我说里面有人,那人犹豫了下,两脚消失在门缝下。
我转头:“告诉什么?”
“他说的什么‘信号’,让你转达的。”
我噗嗤一笑,“说了有用吗?”
她理了理衣服,“不管有没有用,可我都想知道。”
“你能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吗?”能感受到他们的暗chao汹涌,却无法把握到他们的情感脉络。
据说人会血管畸形,我觉得,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一团畸形的血管。
“你猜!”她忽地回头,冲我邪魅一笑,我没准备,这里空间狭小,飞扬的发尾搔过我的脖颈,痒到骨子里。
我抖了抖,又咽了咽口水,傻乎乎问,猜什么?
“你说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她本有调戏之意,似被这个无解的问题困住,眸子一暗,撑住并不牢靠的装饰大理石台,“我也想做那种循规蹈矩的女孩,乖巧安稳,普通长相,普通工作,普通男友,我有时候觉得我真糟糕,日子总在风口浪尖,过得乱七八糟,没有谈过岁月静好的恋爱,没有拥有过稳定的生活,每一个说爱我的人都在我身上有所贪图,而回望过去,我好像没有爱过谁。”说到最后,耳旁的声音掺杂了shi漉漉的鼻音。
“你是不是很鄙视我?”她拉住我的袖摆,我刚要摇头,门便被大力地敲动,震得木板都要掉了。我问谁,外头沉默两秒,怪我有眼不识泰山的口气,“公孙檐!”
我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颇有将相之势,噗嗤笑出来,“来了。”
洗手间有一扇钉死的百叶窗,通风作用。外面轻舞悠扬,时而有酒醉的脚步摇曳至此,遮住光线,将白若兰的脸映得鬼魅。
公孙走入暗处,手在墙上摸来摸去,嘴里嘀咕,“管理的说这里有灯的啊,在哪儿啊,”没几秒,他贫瘠的耐心告罄,“靠,这哪个狗/日的设计的!”
“啪——”地一声,柔光也刺目。白若兰手按在开关上,定定看着公孙,“如何?”
公孙冷静回视。他看着她,话却是对我说的,“丁烟,我说这个厕所坏了。”
“哦。”
“关欣有点不信,你要不要帮我出去做个证?”
“……”
我合门的瞬间,听见公孙问:“这次说好?”
欲望不加克制,让公孙的爱看起来像个笑话。可我暗暗羡慕这种笑话,想来白若兰也是。
有多幸运,可以跟爱不留痕的公孙纠缠,成为他的朱砂痣、白月光,成为他的特别,可天性里的不安导致她认为,她平平无奇的运数承受不来这种特别。这是个天生的渣男,她这样的Bug一定会被系统修复。
她说,“公孙我累了,下一次,如果再谈恋爱,我就想谈稳定的,规矩的,普普通通的恋爱。”
公孙说,“好,我们谈。”
话刚一落,两人的不规矩又来了。这两人还卡着一段颂歌般特别的姐弟恋呢,公孙檐刚搂着女友的腰与众人示爱,现在又要闹哪出?
白若兰手指一勾,挑出丝他的ru白,语气淡淡,“你说,会不会怀孕?”
“那看你吃不吃药。”他用力掐住她的腰弧。
“我不想吃。”她迎着草地反至百叶窗缝的光,追着他的眼眸,将暗示投射。
“那……”
他夺门而出,关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下了狠心似的跃至关欣旁。
我现在面对的就是计算中的公孙檐。到底是凡人,没有真正的无私,小情小爱前俱是Jing打细算的计较。
我故意没走,没办法,好奇心太甚,十分廉价地听墙角。
“什么意思?”
“不要给我打哑谜了,这次在一起我要你清清楚楚告诉我,你会好好的!”
“什么叫我好好的?又为什么要我告诉你!你呢!”
我眉尾挑了挑,夹紧屁/股,里面身体相撞的声音盖住了音乐、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