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和白若兰开诚布公地就异性问题谈过,他们浅酌红酒,点燃香氛蜡烛,相偎在一起,静静揭开同居小屋的面貌。
公孙糙又直,只想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都给她,他出钱买房,坚持房产证上要写白若兰的名字,还竖起三根手指,说今后不再乱搞。
“就算有一天你摸我像左手摸右手一样无感,你也不乱搞?”
他迟疑了一下,正想象那个画面,马上屁股挨了一掌,“我就知道!”
她继续问:“就算有一天我们试过所有的姿势、场合、play,上床就像打卡一样乏味,你也不乱搞?”
这次公孙掌握了套路,点头,“不会。”
“真的?”
“嗯,该试的我都试过了。”
又是一掌。是啊,不到三十,男女□□上竟像过尽千帆。
白若兰知道妈妈不喜欢公孙檐,她试图证明这几年公孙和之前不同,比如他如何贴心、温柔,暴躁的小狮子能被她一个眼神唬住,在外面从不服软的人只听她的。
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来着。
慕爱的年轻女人很容易陷入这种“我是如此独特”的糖果陷阱。
中年人早过了被爱情喂养、蒙蔽的年纪,听白若兰说这些只觉得她可笑、不清醒。她对来做客的公孙一直很周到,好酒好菜,好言好语。但已经不像高中时面对的男孩,小心维护彼此的尊严,她抚着手腕上的玉镯,端起姿态。
她也试过妥协,比如金钱才是让很多家庭崩析的归根原因,他们的财务现状完全可以顺顺利利走下去,比如公孙虽然不扛事但人不坏,和那些Yin损的小男人比,他确实赤诚天真。
可男人到底还是要靠谱。在白若兰妈妈看来,靠不靠谱全看男人愿不愿意给承诺。
而公孙太不靠谱。
我是有点理解公孙的。从大学一路看他痞里痞气玩到现在,以这样的性格,能愿意把娱乐生活打折,车轱辘轴在白若兰身上,需要一种强大克服天性的毅力。
他们风平浪静谈恋爱的这几年,我对他更是刮目相看,在他对婚姻话题躲闪时,我第一时间选择站在他那一边。
白若兰也是。
她没有听妈妈的话,只是谁都禁不住枕边风,听多了念叨,心中又对寡母有愧,也会随口打趣试探公孙。情侣总是乐此不疲这种嘴皮子上的真心试探。只是这个度一旦失准,便会给男方带来一定的压力暗示。
公孙毕竟不可能每次都能答出比“我除了娶你还能娶谁”、“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娶”、“老子要结婚一定是跟你”之外还要漂亮而空洞的话。
多几回,公孙会开始躲,有时候玩完开车到地下车库,要吹会风再上去。这是男人逃离稳态生活乏味的无奈途径之一,他也时常能碰着几个熟面孔与他一道停完车不下车,对着手机或是一支点燃的烟发呆。
久而久之,似乎在轰隆的地下风里形成一种默契。
我问公孙,你不想结婚是吗?
他皱了皱眉头,也不是不想,但也没有想。我不明白结婚干嘛,我问她她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作为一个同理心极强的人,告诉公孙,白若兰一定会面临当代女性的困窘问题,好像你念高中是要参加高考的,而不是学知识的。大部分人都困在这样的认知里,我谈恋爱就是要结婚的,而不是耍流氓的。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以为这会是他们这段感情的终结点,是的,虽然保持善意的观者心态,可我觉得他们两人的感情并不乐观。婚姻分歧估计会埋下时间引线。
这个分歧点没持续多久,被公孙家的金融危机按下暂停键。
近29岁的他第一次面对人生疾风,原本客客气气的叔叔伯伯都开始打马虎眼或是闭门不见,公孙爸爸倒是见惯了这,他经历过一次破产,在公孙上小学的时候,只是公孙不记得了,这次才知道那几年他外国语小学的学费是他爸磕头磕出来的。即便当时负债近千万,公孙檐的爸爸照样凭着胆大Jing算的商人天赋,空手套白狼式在房地产界发家致富。
公孙卡被冻,父母忙着补窟窿,有一阵是靠白若兰养着的,生活质量完全没有打折,但他是个多俗气的大男子主义啊,可以任她张口要千万,只为想要,但不可以拿她一百块,这不算男人,这是软饭。
他失意了很久,对工作也开始上心,有一阵子这对小情侣性别倒置。公孙车拿去抵押,不肯坐司机开的车,觉得自己彻底被包养了,为了维护他那点微薄可笑的自尊心,白若兰开车接送他上下班,吃便宜的快餐,手拉手压马路,搞廉价的娱乐聚会,拽我在十一月底的冷风里吃烧烤夜排挡。他们找到了贫穷的快乐,我那阵对他们的恋爱燃起了点信心。
我取笑公孙,人白若兰压根不在意你那点钱。他先闷酒,后来低头笑了,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在意自己是不是钱的代号,别人跟我玩是不是因为我有钱,她跟我好是不是因为我有钱,现在你看,他说着两手一摊,冲我眨眼,“我一穷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