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过自裤腿上垂落
的衣襬,露出靴上的半截匕首。「……暗器的准头手劲,我还算有把握。以绝后
患,行不?」
聂雨色嘴角微扬,既没点头,也未摇头。
「得……赌……」
「明白。」韩雪色按着他的脑门起身,作势拍去双手尘灰。「咱们不赌,只
干有把握的事。下回拿出这等天杀的玩意前,先给我想仔细了,你天生强运么?
不诈赌的时候有赢过?」说着气来,顺手朝他脑顶又敲了个爆栗。「再撑一会儿,
我同老四定救你们脱身。」提气喝道:
「老四,风位!」
沐云色就等他的号令,轻拍耿照肩头,低道:「耿兄弟稍候,我去去就来!」
点足掠向北面。耿照暗叫不妙,苦于作声不得,左掌一翻却只捋过了袍袖一角,
眼睁睁看着沐云色掠向风桩,忽然拔地跃起,身形如箭,平平拉高一丈有余,凌
空如鹞子般一翻身,头下脚上,双掌交迭,顺着衣发猎猎的烜赫坠势,不偏不倚
正中桩顶!
风云四奇,皆非凡子。沐云色的术法造诣虽然有限,但也知镇守本山的四奇
大阵乃借地脉灵气加以推动,这个具体而微的仿制品需要四人合力,可见下桩不
易,自问修为与耿照相差太远,除了尽提全身功力外,欲以下坠之势,务求一击
奏功!
耿照见他非莽撞而行,心中祝祷:「苍天在上,但愿能成!」
沐云色双掌击落,木桩直轰入地,似极顺畅,谁知才到一半,没入的桩子微
微往上一弹,便不稍动。下一霎,反激的力道将沐云色的双掌震离,整个人被抛
飞出去,一身似雪白衣在空中飞转如散华,又像断了线的纸鸢;风止落地,连滚
几匝,动也不动,嘴角溢出一缕鲜红,未如耿聂怵目惊心,只不知是死是活。
风桩入地,掌底异力再度翻腾,仿佛地下真有一条狰狞巨龙,一桩钉住也就
罢了,入肉半截非但无法限制其行动,反而加倍激发野性,苦了与虎、龙二位相
连之人。
鼎天剑脉强横无比,五脏六腑却是血肉造就,全靠真气护持,而有超乎普通
人的抗力。桩里反激的地气带着真气一同涌回经脉,直如海水倒灌,剑脉就像冲
不毁的沟渠水路,挟着如此巨量的气劲循环周天,对脏腑造成的冲击,实不亚于
渡碧火功的心魔关。
耿照连「完蛋了」的念头都不及出,呕的一声喷出大蓬血雾,盘膝坐倒,浑
身剧痛难当,差点失去意识。刚劲加身时,经脉之所以断去,正为了中止劲力直
入脏腑的捷径;经脉受损,虽不免瘫痈致残,但脏腑直接受创,却可能立即送命,
此乃人身自我保护的机制。
偏生耿照拥有一副神兵等级的经脉,连断脉系生的机会也无,碧火功又不足
以抵挡地气,九死一生之际,脐间的化骊珠为免与宿主一体而亡,陡地迸放奇力,
刺眼白光射出层层腰带衣布,照得崖顶一片通明。
而异变就在此时发生。
以肚脐为中心,一股奇异的热源飞快扩散至全身,为体内的脏腑挡住了
波的地气冲击;随即,耿照在剧痛之间,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鼓胀感,仿佛生
疮疔时那种浑身高烧发热的十倍乃至百倍,胸腹间异常地转韧胀开,每一下心跳
都比前度更强更响,回荡在滚烫的颅内耳中——
(能……能扛住!这样……能扛得住!)
他最后听见的声音,是韩兄焦急的喊叫,可以想见聂雨色的情况危急。
让我来罢。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死在这儿了。我要……带他们回去!
耿照手掌一沉,放任汹涌的地气冲入体内,通过剑脉直扑百骸!化骊珠持续
绽放着刺眼的白光,奇力在脏腑外形成一层薄膜,使其不被地气碾碎;薄膜之内,
异样的膨胀发热仍在继续,几可以确定不是错觉。
凶猛的地气犹如一条以无数刀剑棘刺构成的长龙,灌入坚不可摧的剑脉时,
在管壁间擦出无数刺目火花,刮得炽红一片,燃向五脏六腑——
耿照本是这样理解身体深处的异常发热,以「入虚静」之法内视体内诸元,
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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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热,是因为五脏六腑正不断膨胀着。
精确地说,是流经五脏六腑的血液,在骊珠辉芒的照耀下产生异变,连带使
肌肉、筋骨等行血之处,变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致密,强度逐渐追上鼎天剑脉。
地气的冲击仿佛是刀剑铸成前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