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一看夫君当众给她没脸,更是恼怒,欲还要言。这时曾夫人悠悠说了一句:“确是我们无福消受。”说罢,她陷入回忆中,又道:“当日算她生辰八字,道她命格贵重,我只以为是说她出身显贵,不想她还有如此际遇。”
海棠听婆母如此之言,好比受了她一记耳光,恼羞成怒,愤而离去。
曾亿却认为嫂嫂此举是对母亲大不敬,气道:“她平日就这样?”曾夫人叹了口气,道:“原是她这样,我与你父亲才将阶儿抱过来养,否则,曾家如何进阶?”
曾家取名仍是直抒胸意,他们已然富贵至极,更渴望下一代能官运亨通,故长孙取名曾仕。若是池鹿鸣知道其名,不知是否还有当年笑破肚子的玩兴。
黎海棠头脑一热冲出去后,还欲要找曾倍发泄,哪承想曾倍早出府去了。即算他在府中,她也占不上便宜——在一段感情之中,爱的人总是占下风的。
她爱曾值,而她的夫君生来是个十足的浪子,婚后的生活并不如她所愿。他善经营,将家业发扬光大,但随着他四处奔走,他处处留情,外室众多。她以为他当日为她宁失结亲于世家,被逐出家门也娶了她,必是极其爱她,未免心生骄傲,失了原有的分寸。她对那此莺莺燕燕更看不上眼,极为不甘,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
为免她吵扰,曾倍将她留在东洲侍奉母亲,自己在上京与众妾室卿卿我我。她在东洲,处处受辖制,公公待她倒还存有几分客气,婆母总是冷淡严厉,家事她也管不上,日日就是晨昏定省。她的儿子是曾家长孙,曾图南极是看重,自幼养在他们院里,由曾图南亲自教导,见了她自也疏离。
次日,曾夫人唤过曾倍与曾亿道:“我昨夜想了一夜,还是要着人送份贺礼去池府。估计东洲众人都送了,我们做着皇宫的生意,更不可不道贺,还是多结善缘为好。”
曾倍笑道:“母亲不必Cao心,我早已着人办了,以曾府、卢府名义各送了一份贺礼。”又劝母亲:“这些事情母亲不必挂怀,儿子自会处理好,您老安心休养。”曾夫人满意,点头应承。
曾亿也劝道:“母亲少Cao些心,长命百岁就好。”又问长兄:“哥阿兄都送的什么?”
曾倍翻了个白眼道:“左不过那些东西,我哪知道。”
曾亿道:“既是以我名义,当由我用心挑选礼物。”
曾夫人拍拍女儿的手,笑道:“现在估摸送礼的人很多,只要我们送到了,有了名号就可以了,他们也未必来得及看。彼此多年未曾走动,太过殷勤也无必要。”
曾亿作罢,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鹿鸣姐姐可是要从东洲娘家迎入王府?那我可有机会见到她?”
这个问题,曾倍如何能答,非亲近之人怎么知道池家的安排。
这个问题,就连池鹿鸣的父母,池遇与沈浮也不知道。这桩婚事于他们而言亦很是突兀。他们一直都很Cao心池鹿鸣的婚事,甚至以为此生无望,不曾想,池鹿鸣给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惊讶。大祈皇室于他们而言亦非良配,可女儿已二十多岁了,已然没有挑选的余地。况且,这桩婚姻他们并没有权利置喙。
自从礼部的官员送来聘礼后,这座称不上府第的农家院落就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客人与贺礼,都是东洲的官绅名流。钟伯一夜之间,又找回了将军府管家的感觉。
池鹿鸣并未回东洲,曾亿无从拜会。事实上,池遇他们也很快就离开了东洲,走时悄无声息,只留下界水在此善后。
礼部送聘礼后不久,宝庆王府的人就来了,他们早受宝庆王的安排,在旧京买好宅子,现下已打点完毕,请他们搬迁过去。并请亲家老大人意下,是否将王妃兄长池鹤鸣之墓择日迁往旧京,墓址请他们亲去旧京选定。
沈浮极是不喜东洲,很愿意回旧京居住;池遇心疼夫人为自己Cao劳多年,愿意随她所愿。他们回到旧京,到了新宅,更是喜出望外,竟然是旧日的淮浦长公主府。池府已不可复原,公主府尚好,故买了回来稍作修缮即可安宅。宝庆王行事如此妥贴,让他们大为欣喜,更为女儿鹿鸣高兴。
曾图南听闻池家搬离的消息后,极为夸赞,说重获富贵并不张扬,此举乃有锦衣夜行之隐,实为旧日大族修养。
池鹿鸣其实并没有如此高洁的心性,她只是不喜欢东洲而已。再者东洲并无她现在生活所要面对之人,在这些人中着锦衣穿行,于现在的她而言并无意义。
此地方与人仅仅是她生命的过往,与她现下无关紧要,与之俱远矣。
☆、人情多在绝交中
池鹿鸣去往旧京探亲势必要从双河经过,她叫人备了些许礼物,打算要与姜惠卿聚聚。自从丘原调任京中后,彼此偶通音讯,但她们就再也没见过了。不悔算来也有七八岁了,不知是否还记得鹿姨。
池鹿鸣轻车简行,与小满乘了一辆马车,带了侍卫骑马奔赴旧京而去,她的婚期定在九月,将从沈宅出嫁。池遇与沈浮正好以父母不送嫁之由免了上京之行,两人对此婚事保持了沉默与隔阂,沈沉将亲至上京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