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恭敬地拜会了丘夫人,奉上礼物,两匹锦缎,分别选了适宜丘夫人与赵央儿的花色,并一些上京吃食。并不算十分贵重,她知丘母素日刚强,并不愿受礼,仅以晚辈身份略微表示。丘夫人见了池鹿鸣,她已然长开了,虽眉眼还能看出少时样子,但全不是当日在安城那个沉默怪异的姑娘了,周身有一股气势,这的确是长久生活在安城内宅的赵央儿所不能企及的。
赵央儿全然不觉,见了池鹿鸣很是高兴,非常热情,对她女官的身份更是好奇,虽不好多问,但处处表现出很尊重。她指挥仆人殷勤招待,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安城菜式,上下张罗,很是周到。
席间大家都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果真就像是一次故人相会。丘夫人问候了池母,池鹿鸣谨慎答了,未过多说及自家。用过饭后,池鹿鸣略坐了坐,用过一道茶后,就言说要回宫,起身告退。
临走前,赵央儿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一人在此,很是不易,如若休沐,就来此相聚。”
丘母对赵央儿笑道:“你这做姐姐的远不如妹妹能干,池小姐能独自入宫应差,很有一番作为。”转过身也对鹿鸣道:“姑娘如若不嫌弃,常来伴伴老婆子,就当姨母一般。”池鹿鸣焉然不懂她话里意思,仍笑着应了,礼貌告辞而去。
丘原送她出去,池鹿鸣道她还要去沈宅,阻止他继续相送。丘原恐她灰心,亲手替她遮上帷道,与她道:“你不用Cao心这些,等我便是。”池鹿鸣未回话,她心内波涛汹涌,需要独自安静地理理。
待她策马去后,丘原仍在原地不动,他在想自己该与母亲说开了。他转身欲回,见阿屿看着池鹿鸣远去的身影不动,催促他。
阿屿忽然与丘原道:“公子,有句话僭越了。”丘原自幼与他相伴,很是亲密,问他何话?
阿屿迟疑了半响,说道:“如果你不娶池姑娘,她依然是女官;可你若不娶表小姐,那可要了她的命。”这是阿屿刚刚见池鹿鸣潇洒策马而去后,忽然间涌上来的感觉,他素不能藏话,有一说一。丘原看着他,哑口无言。
不过此话若是被池鹿鸣听到,她该要仰天长笑,责问苍天:如她更坚强,就该要多承受?信奉自强之人,却愈加消受更多,这世间也忒不公平了!
☆、直教人生死相许
丘母见丘原回来也并不追问,她还未想好对策,不打算轻举妄动。她笑着让丘原陪她们出去逛逛上京,丘原今日特意把休沐调过来,尚有半日,很愿意奉陪,赵央儿很是欣喜。
池鹿鸣一夜未睡,她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丘母于她,就如曾夫人于黎海棠一般天生不喜。或许是她与丘母骨子里都是意志坚强、行事强势之人,两人同类,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彼此都不愿成为婆媳。
丘母出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招,她想或许是丘原离家太久了,现在大家团聚,赵央儿与他同吃同住,或能重拾旧情。故她完全不动声色,只与儿子叙母子亲情,完全不提他的婚事,仿佛并不着急。丘原想也不急在这一时,待她们习惯上京生活后再说。
飞光飞光,转眼又过了一年了。祈元六年正月,丘原休沐,待到出了初十才要上朝当差。丘府过了一个和乐的春节,池鹿鸣每至岁末都是很忙,也没时间再出宫。丘原除了拜会同年与同仁,多在家陪母亲,赵央儿Cao持家务虽然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正月初九,用过晚食后,丘原陪丘母两人烤火叙话。丘母问他上元节是否还可以休沐,让他带央儿出去玩。上元节是未婚男女的情人节,丘原早就计划见池鹿鸣了,掐指算来,他都有“两年”未见她了。
丘原心下一横,干脆与母亲开门见山:“母亲,待池小姐出宫,我打算娶她。”
丘母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半响未说话。
丘原继续道:“或者今年先订下婚约,下了聘礼。”
丘母问:“她家人还在东洲吧?你当如何计之长远?”
丘原道:“她的父母自在东洲,一向由她的舅父接济,两位大人绝计不肯来上京居住的。”
丘母想来也是,前朝贵族怎么会愿意来上京,这样想来,似乎更可以接受。她原想着,恐怕她要承担照顾父母、寡嫂与侄儿之责,现在看来,她的境况还要好些。
丘母又道:“我儿苦读多年,方有今日。不知她是否对你有影响?”
丘原沉默,他当日中了进士后,也有人保媒,多是当朝官宦女儿,说实在话,若娶了她们,当对他有所助益。
丘母见他不答,道:“婚姻当结两姓之好,若有影响,其后或将成仇。”丘原马上回道:“我男子汉大丈夫,岂要靠裙带关系立世。”丘母想,娶赵央儿也无助力,倒不要在此事上纠结。
丘母见他心意已决,不可转移,无奈道:“儿大不由娘,只是你表妹待要如何?”
丘原又沉默了一会,小声道:“我一向视她为亲妹妹,我一定为她寻门好亲,厚备嫁妆。”
话已至此,丘母无法,两人无话。未想外面忽有声响,似是跌落了东西。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