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清帝怒道,满朝文武,就拿一个段潢没有办法吗?擒贼先擒王,他一心想着把段潢收拾了,或许就彻底解决北地其他两洲的问题了。
一位翰熟悉平洲的官员立刻上前说道,段潢确有一名亲兄长名段漠,比他长一岁,但此人素以才学名满北地,常年在外游学。祥清帝刚被燃起的希望立刻就被浇了冷水,原来如此,段家现下竟是由二儿子继续父业。众人又议了一番,暂且无法,暂且散了,择时再议。
过了端午,迎来了夏天。东洲的夏天很热,又不似在京城储备冰块可用,大家都懒得出门,竟日在家避暑。
为首的平洲太守段潢最狡猾,朝廷钦差大臣去了后,他态度极是恭谨,款待尤其周到,却又连连诉苦;至最近一次他甚至言说才能有限不堪支绌,请皇帝另派能人来。
再无趣的宴会也得捱,池鹿鸣自小就练就了自找乐子的本领,就是观察席上各人的言行举止,一样米养百样人,这总能让她看到人形百态,找到很多乐子。今日,她押上了皇后的母亲御史夫人闵夫人,这位夫人让她很感兴趣。
待行至山顶,有一寺庙,香火一般,一老和尚守着庙门口瞌睡,口涎下滴。界水顽心大起,随手折了一根长草,塞入和尚鼻孔中,直搅得他连连揉鼻,烦恼不已,仍自贪睡不肯睁眼,界水大笑不已,拍醒了他。找他讨了两碗斋饭,两人用水淘了吃下,谢过后又往山下走。
他心中一直背负不可与人言说的耻辱与苦痛,计划今岁秋天发兵收复京都,为父皇母后归葬。
眼下正是税收出了乱子,北地平洲、绥洲、定洲三洲自从京都失陷后,就以当地连年灾害欠收或需巩固边防等各种原因拖延缴纳。初期小朝廷自顾不暇,今岁户部已派了几拔人去催促,都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章皇后名梵锦,据说是闵夫人怀她时曾得一梦,梦入一间仙屋,层内挂满印有梵文的锦锻,故名之。章皇后并不像鹿鸣的评价那般不堪,先帝先后挑继承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章皇后身材瘦削,容貌中上,礼仪规矩,又谨遵法规,行事必有章法,奖罚分明,虽偏严格,但也非苛刻,作为后宫之主很是称职,她天生有些冷漠,但这亦是皇后高贵所在。
去宫里过节。现下东迁的皇族姻亲并不多,除了皇后娘家,池家就算亲近的了。且初时人心未定,未有兴趣过节,现在天下近趋平定,皇帝心情较好,就办了一场小宴,规模与饮食俱不敢违背守丧仪制,只能算是皇家近亲到东洲后的一次聚会。
这些日子祥清帝火气尤其大,自东迁后朝廷对整个国家的实际控制基本还在,虽失了京都,但这两年也勉力击败了南越,又平息了江洲与贺洲等地民变。待朝廷军队休整过来,待国库再充实点,还都指日可待。
这种宴会本就无聊,且众人总是绕不过京都沦陷、祥丰帝及后宫殉国的惨烈记忆,多少有些放不开,鹿鸣更觉无趣。她自小就不□□席,她认为人生在世,要应付的事忒多,用膳这点私事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与家人或二三友人,随心所欲,随味所飨是为乐事。
待到了山脚下,地里作物一片绿油油的长势,煞是喜人。偶见几处农舍,现下已是黄昏,气温已降,略有几个农人在劳作。穿过村道,两旁都是乡民菜地,一位阿
两人到了山上,果然极是凉爽,山道旁边又有一股泉水流下,极是清洌。界水洗了把脸,直呼痛快。池鹤鸣并没有目的,只悠闲转悠,亦不与界水多说话,很是享受这山间空灵之气。
☆、若干生命若干春
下朝后,池鹤鸣不欲归家,带着小厮界水四处溜达。气温高热,他今天打算去苍梧山走走。此山位于东洲城郊,多有瀑布,绿树葱笼,长年荫凉,正是避暑好去处。
章皇后可能是像父亲,容貌与闵夫人完全不像,闵夫人长得颇为喜庆,身材略丰,皮肤白洁细腻,善言谈,言必笑,笑自倾心而发,看到她的笑能让人即刻心生愉悦,仿佛天大的事都立刻可以化为子虚乌胡。有趣,鹿鸣想这两母女差别甚大,这样和蔼的母亲竟生出如此冷漠刻板的女儿?皇后未出阁时两人在家是否因性格迥异而疏远?
祥清帝大怒,即刻要吏部另派人员接任。吏部尚书劝道,平洲自本朝初立,就由段氏守将经营,至今已近数代,改用其他人,不但税收短时间内收不上来,是否能安然立住都是个问题。还有句话他都到舌头上了,究竟还是不敢说出来:若再来一次民乱,小朝廷是不堪应对的。
有一臣献了一策,既然换外人立不住,那换段家自己的子弟。此言一出,如醍醐灌顶,此计甚好!大凡这等家族,大多兄弟阋墙,借力打力。
宴罢,池鹿鸣向母亲打探皇后娘家事,章皇后父亲果然是严肃刻板之人,他与闵氏两人有两儿一女,三个孩子竟都与父亲如出一辙。章大人官声较好,两位公子外放为官,官职不高但也颇有清誉,据传章大人与妻子闵氏自小青梅竹马,甚是恩爱。鹿鸣不知道这是有趣还是无趣了,要说有趣,她一人要应对三位严肃的大人与一位冷漠的皇后;要说无趣,这家子偏还有闵氏这样一个热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