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地说:“行了行了,你放心吧。”
白羽踏进了这座广阔又寂寥的大殿,两扇门一关,纵然是白天,外面的阳光也一丝透不进来。
无数盏灯火照亮了大殿,这座大殿是玄妙的,就连墙壁也不是普通的白墙,而是深蓝漆黑的星空,或明或暗的繁星不断闪烁,像数不清的眼睛。
唯有空气里弥漫的一点香气,带来了几分红尘烟火。香气是妩媚的风流的,似纤纤玉手拽住了衣袖就不松开,余香悠悠沁入心脾。
白羽皱着眉一路向前,终于看见天君正闭着眼打座。
他的眉眼被捏得太尊贵又太清俊,明明就坐在大殿里,整个人却活像一座神像。他合该接受万人朝拜,而非还在喘气仍然逗留俗世。
“一百多年了,你还没升仙啊?”白羽嘲弄他,自来熟地找了把椅子就窝在里面,都懒得问一下主人的意见。
他和天君相处的时间太长,对天君的脾气了若指掌,也知道天君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天君不睁眼,只低声唤:“地君,你来了。”
“嗯。”白羽一边漫不经心地答,一边打量周遭,“这里焚的香可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太媚太柔。”
“是云芙上仙的香,她执意坚持。”
白羽立即来了Jing神,“哟,这是登堂入室了,看来云芙上仙很喜欢你啊。”
这才对嘛,白羽幸灾乐祸。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倒霉被杨鸣那恶心玩意盯上了,天君不也摆脱不了这桩桃花劫么?
大家一样倒霉,白羽就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了。
面对白羽的调侃,天君终于舍得睁眼了,“不可妄语。”
“这也是妄语?”白羽盯着天君腰边太艳太红的络子看,“都快托付终身了吧,我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络子是同心结,云芙上仙的心意,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
唯独不解风情的天君,一板一眼地答:“上仙有令,我不得违背。”
“整天把上仙上仙挂在嘴边,你就没有替自己想过?”白羽嗤笑一声,“我怀疑紫胤帝尊捏你的时候,把你的脑子也捏坏了。你除了上仙,上尊,帝尊,还会叫什么?”
面对天君的时候,白羽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好像在天君漫长的生命里,他总得给自己找个上司找个寄托。紫胤帝尊这样的好人也就罢了,清朗上尊又算是什么玩意?哪里值得天君兢兢业业一万多年替他卖命?
就算是器灵,也该有点追求吧?至少,至少得活出点了乐趣来。总不能闭门打坐自顾自修炼,连天下大劫都不管!
“我还会叫你的名字。”天君冷不丁说,他银色眼睛斜睨白羽,“浮生,白羽,虔子文,你用过的名字太多,我还是叫你地君最顺口。”
白羽怔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随你。”
短暂的沉默,明明两个太熟稔的人,忽然之间却无话可说。毕竟中间隔了快万年的时光,距离太远,一时半会难以接近。
眼看着天君又闭目养神,白羽唯有先开口:“我不信今天的事情,不是你提前计划好的。分明是你算准了,我要去拿那瓣心脏,齐佑天也是你派来的。”
天君不点头也不说话,他好像已经入定了,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见。
白羽不在乎,反正天君那点算计,他仔细一想就明白,唯有齐佑天的态度算是变数罢了。
当事人不承认就是默认,白羽继续自顾自问:“齐佑天究竟是谁?若只是普通的天命之子,他可没那个能耐杀了杨鸣。”
“我不能说。”天君答。
“还是老模样,一问三不知。”白羽嗤笑。他忽然觉得无趣了,索性凑到天君面前,伸手去触他眉间那道红印。
只差一寸距离就能摸到,天君忽然睁开眼睛。和白羽的眼睛不同,天君的眼瞳是纯然的银,太纯粹也太无情,一望之下有些惊心。
白羽刚想缩回手,天君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说出的话也带着点无奈,“别闹,该说的话我自然会说,不能说的你也别勉强我。”
这么一瞬,真像是回到了他们过去的时光,白羽不由恍然了。
那时候么,他总比天君顽皮些。天君好端端坐在屋子里打坐,而他面对着满山的树木野兽,恨不能钻进山里就不出来。
每次白羽灰头土脸地钻回来,紫胤帝尊想罚他的时候,天君总是一板一眼地说,地君灵智未开尚且年幼,不如帝尊饶他这次吧。
其实白羽看得出来,紫胤帝尊并非真要罚他,只是说狠话吓唬吓唬他罢了。有天君顺势求情,一切就此作罢。
然而,终究回不去了。白羽紧盯着天君握着他手腕的几根手指,还没说话,天君自己就松开了,“你恨我,因为一万年前的事情恨我。”
天君垂着眼睫的模样,罕见地显示出一点脆弱来,“我只想让你活着罢了,上尊命令我亲自动手,我就算心疼得要死,也唯有忍下。你疼,但是我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