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敏锐地预感到某些不祥之兆,他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叫喊着:“来人!”
然而殿外一片寂静,连更漏声都不曾传来一响,厚厚的床帐似乎将他与天地阻断,禁锢住他的一切。
最后,回应傅衡的是一个轻佻的调子:“欸,子平醒来多时,竟没有看我一眼。”
说完,原本站在帐外隔栏边的薛瑾便翻身上床,挤进床帐之中。
一瞬间,数年不曾有主人踏入的烟波斋中已是暗chao涌动。
薛瑾胡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贡缎上的傅衡,像个得意的猎人看着他已经捕获到手的猎物,在璀璨的夜明珠中暧昧一笑,仿佛是个天真赤诚的少年。
“子平,抑或是傅丞相,你明明都这把年纪了,又早就被人从里到外玩了个遍,怎么还这般好看呢?”
傅相的孝服已经被内侍剥去,此刻只着了一件全素的苏锦中衣,在先前的挣扎中暴露出胸口的大片肌肤,白花花地晃人眼睛,让人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事情才纾解难以言喻的欲火。傅衡发现薛瑾的膝盖已经抵在了他的双腿之间,顿时明了薛瑾的意图。
他气愤于薛瑾的急色,并不甘心束手就擒,尤其是对方是薛瑾,他自认为很了解薛瑾,能够拿捏住薛瑾的命门何在。
傅衡天真赤子般眨了一眨眼睛,一派义正言辞的姿态:“望四殿下自重,不,自殿下您进建阳门起,您已经是这宫中的陛下了,望陛下自重,以正天下表率。”
薛瑾听傅衡的言语,收拢长腿跻坐在锦缎上,倒是有开始谈判的架势:“傅丞相,听你的意思,这天子孤是能做得?”
傅衡直直地盯住薛瑾,似乎要望进对方心中:“大行皇帝留有遗诏,立四殿下您为太子继承大统,立诏书之时,内阁尚书台六部堂官后宫嫔妃全部在场,上告宗庙社稷,下达文武百官。”
“欸。”薛瑾叹气的同时伸手抚摸起傅衡无情无欲清凉似水的一张脸,“子平,你想知道我听到遗诏时的心情吗?”
傅衡沉默着没有应答,此番薛瑾还京,除了容貌犹是当年的薛四郎,性情气度均是十分陌生,他并没有十足把握两人之间还能够如当年一般。
薛瑾捏紧傅衡的下颌,试图逼迫他开口:“子平你当是真猜不出,还是不屑告诉我你的答案?”
傅衡红着眼睛,看着冲动暴戾不减当年的薛瑾,已经将失望写在了表情中:“红白之事,要么悲要么喜,在下以为,以殿下您的性情,莫不是悲从中来喜极而泣悲喜交加神志错乱了?”
“悲父子亲情?喜登临大宝?你觉得我会为他的死亡而悲伤?你知道这四年间我在南越每一次等来天子诏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的惊慌我的忐忑你可曾明白一分?我怕他随便来句话就要了我的命毁了我的一切!我知道我羽翼未丰不能与朝廷抗衡,我就只能忍受被世人嘲笑,躺在南越竹楼里装成一个不良于行的病人!”
“就算他有心对付你,可你们到底是”傅衡话音未落,口中便被薛瑾塞进了一团异物。原来是薛瑾已经按捺不住,顺手扯下床帐上的流苏坠子,用它堵上傅衡试图劝解的所有言语。
薛瑾居高临下,目光中全然没有过去相处的脉脉含情:“子平,我知道你会说什么,什么子曰诗云的道德文章堂皇道理,我呢,今晚一句都不想听。其实我早知道他五年前秘密立了九皇弟为诸君,结发夫妻算什么,二十年父子亲情又算什么,还比不得一个刚出生一个月不知从哪里抱回来的野种!”
薛瑾慢条斯理地剥下一身粗麻重孝,将别人眼中象征催心悲痛的衣料随手扔出床帐。他按着傅衡的胸口,力道之大简直让对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你说遗诏是迎立我为太子继位?谁知道这是不是这是你为九弟所筹划的好计策,引我和六弟入京瓮中捉鳖后斩草除根。
“四年来我和六弟一在岭南一在淮南,六弟尚有袁贵妃在宫中为他思虑筹谋,而我曾经信任的人呢?他躺在我父皇的龙榻上和他颠鸾倒凤,从不曾过问一句我的生死!
“直到京城来了诏书,说天子殡天,要迎我回京当太子?壬午宫变前他信誓旦旦要立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抱来的野种为嗣,怎么如今又忽然醒悟国赖长君的道理,明白幼帝难守江山,莫不是你在龙榻上为我吹出了枕头风?”
薛瑾看着情绪激动眼角已经泛红的傅衡,一脸不屑,“你可别说,你是为了我能当上太子才委身给父皇。”他呵呵地笑着,在夜明珠的衬托下隐隐显出几分鬼魅般的Yin森,“此番任你如何巧舌如簧,我都不会相信,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你玩弄于鼓掌上的二十岁小傻子了。”
傅衡本因口中异物十分难受,听完薛瑾胡言乱语一番臆测,心头更是难忍愤怒,忍不住辩解却致使异物吞入更深咳嗽更加厉害,又加双手被缚无法纾解,愈发痛苦。
薛瑾用力,按住傅衡挣扎中露出的肩胛,硬生生用蛮力压制住傅衡错乱的喘息。
“当年我母亲由北狄远嫁中原,总被你们这群号称饱读诗书的道德君子们嘲笑是外邦蛮夷,最终郁郁而终。”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