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每当部落获得丰收,祖巫就会把第一头猎物的血液倾倒在雕像上,请兽神与他们一同享用丰收的果实。
巴岩部落建立至今已过了几百年,每年都要往雕像上倒血,一层干透又倒一层,久而久之,雕像表面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腥臭难闻的血泥。里面繁衍了多少细菌,小鹌鹑一点儿也不敢去想,打扫供奉兽神的洞穴时,他甚至要用丝绒草堵住鼻孔才能抵御住那股熏人的恶臭,更不敢靠近雕像三米之内。
但祖巫却觉得这层血泥蕴含着神力,最喜欢将它赐给族人以达到笼络人心的目的。谁若是得了重病,最向往的东西必定是祖巫赐下的混合着一小粒血泥的黑褐色“圣水”。他们坚定地相信,饮下“圣水”,便是濒死的人也能活过来。
小鹌鹑不知道这种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那种脏水别喝死人都算是好的了。所幸他在部落里地位卑微,从未得到过祖巫的恩赐,否则真想当场死一死。
现在,艾迪把满是细菌的血泥涂在坤的伤口里,被感染几乎是注定的。小鹌鹑非常着急,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坤死掉,于是掀开坤用树叶包裹的伤口,想把那层泥清理干净。
他用薄薄的沸水煮过的木片一点一点刨除泥层,剧烈的疼痛致使昏迷中的坤醒过来,虚弱开口:“你在干什么?”
“我、我想看看你的伤口。”小鹌鹑结结巴巴说道。
坤觉得自己的大脑像一座火山,快要喷发了。他扶住额头,交代道:“不用看了,没什么大不了。艾迪已经为我求来神血,过几天就能恢复。”
能恢复才怪!小鹌鹑暗暗反驳,面上却不显,见坤冷汗淋漓,脸颊潮红,像是在发烧,连忙让他躺好。
腐败的血液是各种致命细菌的温床,这种血泥的毒性远远超出了小鹌鹑的预料。这才过了几十分钟,坤的伤口已经感染了,若是不尽快消毒上药,将面临截肢的危险。然而部落从不供养雄性,一旦他们失去狩猎能力,就会被扔进丛林自生自灭,这对坤来说同样是死路一条。
小鹌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见坤彻底失去意识,连忙打来沸水将他伤口清洗干净,用含有止血功能的树叶层层裹住,然后跑出去采药。
他倒是想找一个人为坤做冷敷,免得坤烧死,但谁会听从他的请求?在族人们看来,小鹌鹑除了胡言乱语,神神叨叨,没有别的本事。说不定他们看见坤处理干净的伤口,还会把血泥重新涂回去,并且责骂他恩将仇报,不知轻重。
小鹌鹑没有办法,只能扔下昏迷中的坤,独自进入丛林深处。好在他常常与男神一起行动,身上沾满了金毛狮子的气味,丛林里的野兽不敢攻击他。
寻找了整整一天才把所需药材找齐,他匆忙回到族地,看见的却是堵在门口、面沉如水的艾迪。他掐着腰,厉声诘问:“谁让你把坤伤口上的神血洗掉的?你知不知道坤差点被你害死?”
妈的,恶人先告状。你还来劲儿了是吧?小鹌鹑心底里暗藏的对艾迪的反感,此时此刻全面爆发。他在心里狠狠咒骂艾迪是蠢货,却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以免耽误救治坤的时间。他绕开对方往洞穴里走,看见伤口重新裹满血泥的坤,差点气晕过去。
“这东西有毒,不能敷在伤口上。”他彻底失去理智,走过去飞快把坤的伤口清理干净,还把刮下来的血泥远远扔掉。
这种行为等同于亵渎兽神,艾迪也气炸了,立时怒骂开来,说小鹌鹑是异端,必须拉出去烧死,还夺过他采来的草药,一脚一脚踩烂。
“你竞然敢拿这些杂草与神血相比,兽神在上,难怪他要抛弃巴岩部落,不允许我们的勇士在森林里打猎,因为我们收留了一个背弃信仰的逆徒!快来人啊,把他抓起来!”艾迪尖利的嗓门把附近的兽人全都引来。
坤已经醒了,靠坐在石床上,表情也带着愤怒。他对小鹌鹑趁自己昏迷时洗掉神血的行为很不满。谁都知道要得到一粒神血有多难,艾迪为他求来那么多,等同于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但为什么被他救过一次的小鹌鹑却不知感恩,反倒要害死他?
小鹌鹑完全没把艾迪的误解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个空有美貌的蠢货,但坤愤怒的目光却深深刺痛了他。他的隐忍、坚强、乐观,在这一刻全都被击碎。他拽住艾迪半长不短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朝石壁撞去,趁他晕头转向的时候又用力踢踹他跨部。
艾迪足足有一百九十多公分,个头很大,身体也遍布肌肉,不使这些阴招,他根本打不赢他。说老实话,他忍艾迪很久了,若非他整天煽风点火,没事找事,他在巴岩部落的日子不会那样艰难。
艾迪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嚎叫,额头破了一层皮,往外冒血,模样很凄惨。坤出离愤怒,想跳下床帮助心上人,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却像是在慢慢融化,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只能用赤红的眼珠瞪着小鹌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小鹌鹑自嘲一笑,走上前用木片把血泥刮干净,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在救你。这种血泥不是神物,而是污物,涂抹在伤口上会导致伤口发炎,然后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