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十分礼貌地问,“作为唯一与他正面交手的人,希望能提供给我们更多线索。比如,他有对你说什么吗?听起来多大?”
礼心只好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将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他也越来越熟练地撒谎了。
“从法礼者的角度来看,他是个身手很好的人吗?那个钉锤你有印象吗?”中年警探显然做过一些功课,知道他在教中的作用。
“我得承认他是个很难缠的对手,那个钉锤也是第一次见。”如果不是因为手下留情,自己早就被阿织一锤子砸昏了。
没能得到更多有用信息,但警探并不意外,合上手里的记录本问道:“你在附近见过与他身型相似的人吗?”没等礼心否认,他又说,“有目击者说事发当晚曾在此处见过神似装扮之人,不知道法礼者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漫不经心地盯着礼心的脸孔。
礼心垂下眼睛思索片刻:“我最近因为教中之事频繁外出,确实不曾见过。”
警探挠挠脑门:“这样啊。好,那我们没别的问题,也就不打扰了。”
礼心随着他们准备离开的脚步站起来:“……真能抓到他吗?”
年轻的小警探以为礼心在指责他们的办案能力,略有不满地回答:“你知道久安有多少黑帮和杀手吗?上了悬赏名单,被我们抓到说不准还能留下一命!”
悬赏名单?礼心瞪大眼睛,脑子里“嗡”地一声。
就算对久安世俗再缺乏了解,也能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别多话!”中年警探呵斥道,又瞟了眼礼心微微一笑:“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礼心面色苍白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拿出手机,一遍遍联系阿织。
是因为自己,他才会任务失败,才会被悬赏!
在久安刺杀一位势力庞大的目标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失败后遭到反扑也是必然——自己早该想到的!
但是阿织身手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对吧?
只是沉默而毫无回应的手机却仿佛不吉的预兆,更加深了他的恐惧与不安。
“法礼者,您在吗?”伴随着敲门声,阿尔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什么事?”礼心语气难得带上一丝烦躁。
听出了他的不耐,阿尔温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关于那位离家少女的事,呃……我记得之前您很在意,所以觉得应该告诉您一声。就在刚才——”
青树提着两大包肉烤饼,坐在布偶大世界紧闭的门外吃起来。
她顺手翻起雨滴已经停止更新的社交软件,那里面已经被删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张从别人那里转发的图片,想吃还未吃到的美食、想去还未去过的美景。
青树挑了一挑在下面留言:“姐姐去过这里,下次我带你去。”
“就在刚才,雨滴的哥哥来上报教会——说她已经在房间里自缢身亡了。”
包里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但阿织没听到。
听到也没空接。
他正跟冬姨一起在医生办公室里听母亲的检查结果。
“她那么年轻就发病,到现在还能对话、能行动,这得说已经是个奇迹了。大多数阿兹海默症患者,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已经进入晚期。”医生看着宋可文以往病历说道。
冬姨叹了口气,摸摸手臂上刚包好的伤:“……要不是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宋可文今早把她反锁在卫生间,破坏掉定位手环,又跑丢了。冬姨没拿手机,联系不上阿织,只好硬生生用蛮力撞开门锁,造成手臂擦伤还有骨裂。
两个人从白天找到傍晚,直到玫瑰砂治安分局打来电话,说有位中年女性出车祸,抢救时在衣领内侧发现了联系人的电话号码,请他们速来医院。
没人知道宋可文为什么会出现在玫瑰砂,肇事车辆逃之夭夭,她被发现时已经昏迷,却依然把一个小女孩护在怀里。
那是个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姑娘,蓬乱头发,七八岁的年纪,找不到父母已经在街上流浪很久,穿一身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碎花裙子。
“除了外伤,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脑内出血,需要尽快开颅,但——”医生把视线从宋可文头部检查影像上转移到阿织脸上,“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手术成功率是50%,即使成功,她也有可能无法恢复意识。”
阿织短暂地静默了一会儿,冬姨红了眼眶,抬头看着他,也没有出声。
“我知道了,那麻烦大夫安排手术吧。”阿织说。
冬姨的啜泣声低低地响了起来。
等他分神去回礼心电话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妈妈从手术室出来又被推进icu观察,他跟冬姨换班,才得空回家洗澡换衣服。
“你出什么事了?现在在哪儿?安全吗?”礼心电话接得很快,开口就是三连问。
阿织“嘿嘿”笑:“哇,心心好担心我。”
“少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