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跟前,对孩子说,大乖头,叫姥爷,叫姥爷,姥—爷—,叫啊!孩子还不到一生日,吐字有些费力,黑眼珠转了半天,蹦出一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姥。哎,我的乖孙子。柳叔乐得合不拢嘴。柳婶儿穿着围裙就出来了,一双湿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然后摸起了孩子的脸蛋。柳凤娟问道,志远还没下班吗?柳婶儿说,这就快了,有摩托他不骑,非得骑那个破车子,挺慢的!柳凤娟噢了一声说,是那个他从北京骑回来的吧?柳叔说,是,就是那辆,整天当个宝贝似的,谁都不让动。柳婶儿说,想起来就后怕,三百多里地他就骑着那个破车子回来了,那要是半道上出点啥事呢,可咋办呀!柳叔不耐烦道,不是回来一个多月了吗,有啥好怕的,看你那点胆儿,掉片树叶就怕砸死。柳婶儿没搭理柳叔,而是转身进屋炒菜了。柳志远为了从交警那儿要回那辆赛车,在五四大街路口整整守株待兔了四天才算把车子弄了回来。还是旁边一个修理自行车的老头给他指点了迷津,老头说,明天你再朝他要车子拿上两条烟或者两瓶好酒,再说上几句好话,准有门儿。柳志远买了一条烟,又把经理给他的那瓶“茅乡”带着送给了交警。当然,他是在交警休息时给他的。交警看了一眼烟酒,又着重看了一眼酒,眼神儿柔和了许多。柳志远见机行事,赶忙违心地说了几句恭维话。交警说,你认识到错误了吧?他说,认识到了。交警说,念你是初犯,而且挺懂事的,就先放过你一马,也不罚款了,一会儿你跟我去推车子吧!柳志远是骑着赛车回的家。镇子西边新盖了水泥厂。回家后,柳志远便去了水泥厂做会计,活不累,就是钱少点儿。每天上下班他都要骑着这辆赛车。到厂子的路大部分是土路,只有距离厂子三里地左右才会拐上国道。柳志远最喜欢在国道上骑车的感觉,快速行驶时总能让他想起在北京城内驰骋的感觉。现在,他骑着这辆车往家奔去,他知道姐姐今天要来。柳志远到家时,菜都已经炒好了,柳婶儿正在厨房内做鸡蛋汤。孩子不饿,也不让大人吃饭。柳凤娟只能抱着他在当院玩耍,一会儿看鸡一会儿喊鸭子一会儿又要尿尿。见到柳志远回来了,姐姐抱着孩子走到他跟前对孩子说,看看谁来了,这是大舅,叫大舅,来,叫舅。柳志远很喜欢这个小外甥,从姐姐怀里接过孩子,拿嘴呵他的痒,惹得孩子发出一阵清脆甜腻的笑声。他说,叫我一声大舅,叫舅舅。孩子并不眼生,看着他,湿润的小嘴微微开启,努力寻找这个音节的突破口。柳志远把他放在自己的车座上,说,来,咱们骑着舅舅的赛车去北京,去北京赚大钱。话音刚落,孩子突然喊道,舅舅。2007年3月4日元宵节北京亚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