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就好了,什么佐料都别放,要不就不是原味儿了。还是他的话权威,这么一说,父母都没有了异议,提着烤鸭去了厨房。杨晓东讪讪的,带着摆了半天的笑意跟柳志远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柳凤娟则坐在弟弟旁边,听着他们说话,不时插上一两句。柳志远知道姐夫从来没有出去打过工,一直追集卖些小商品,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县城以东的鸦鸿桥批发市场。他不理解也不欣赏姐夫这种甘愿在乡下过安稳日子的生活态度,觉得他缺乏激情和勇气。他是有点儿瞧不起杨晓东的,但碍于自己的亲姐姐,他不好表现出来。可谈话的热情依然提不起来,到底心境不同,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丰盛的午饭终于做好了,鸡鸭鱼肉整整摆满一桌子。吃饭时,父母不断把他们自认为是好部位的肉夹给柳志远,偶尔也往杨晓东碗里夹,让他别客气多吃肉和菜。杨晓东答应着,一旦遇到特殊地方的肉就夹到柳凤娟碗里。他知道自己的老婆爱啃翅膀和脖子,于是夹了一截鸭脖子给她,正好被柳婶儿看到了。她说,要是以前肯定不让吃,有例儿,人家说怀着孩子吃鸭脖子将来生的孩子也会像鸭子一样来回伸脖子。柳叔正嗍着一块儿骨头,他皱眉道,哪有那么多说道儿,甭听你妈的,该吃吃该补补,多吃点儿。柳志远一句话也不说,柳婶儿便问他公司的伙食好不好,吃的都是啥。他不想把那边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于是适当进行了夸张,说盒饭很好,一荤两素每天都有肉。父亲便说,那可比家里强多了,你们厂子里都干些啥事儿呀?柳志远纠正道,爸,我们不是工厂,是公司,我坐在电脑跟前打打电话敲敲键盘就算工作了,一点儿都不累。柳凤娟道,那可真轻松,还是多上点儿学好,你姐夫见天五点钟就得起来追集,冷天呵地一站就是多半天,手脚都冻坏了,还挣不了多少钱,你可得好好干!柳婶儿道,是啊,当初学电脑是对了,要是跟着小超去他爸的工地肯定受累。吃过饭,柳叔躺了一会儿又出去买破烂儿了,尽管大家都劝他歇半天再去,可他就是不听。他说,我野惯了,一天不出去转转就不舒心,我早点儿回来还不中吗?说完,他跨上车子走了。柳婶儿知道他这人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加起来耽误了整整一天,他肯定早已疼惜得嘬牙花子了,只是儿子在家,他不肯表现出来而已。她想,现在儿子赚钱了,往后负担多少可以减轻点儿,至少可以不要让柳叔再如此卖命地干了,又不是年轻人,岁数在那儿摆着呢,该适当地歇歇了。新姑爷又待了一会儿也回去了,说好明天下午来接柳凤娟,这样家里就只剩下娘仨了。柳志远打开vcd,在装满盗版碟片的方便面箱子里翻着。其实这些片子他都看过了,翻它们只是因为实在没事儿干,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翻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什么好片子,随便塞进一张八十年代末期的香港警匪片看了起来。大姐坐在炕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母亲说着婆家的油盐酱醋,那神态让柳志远很是诧异。大姐再也不是那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了,她变得和普通农家妇女一模一样了,她开始习惯谈论家长里短了,她已经进入了角色,融进了日常生活之中。柳志远不能不为此伤感乃至怅然,但也止于此罢了。虽然他是家里唯一见过世面的人,正在接触和了解城市里新鲜的生活,可这也仅限于他自身而已,他还没有能力让身边的亲人们像自己一样认识到生活的多种可能性和更高层次。大姐的遭遇和改变其实稀松平常顺理成章,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他没有去北京,那么他也会认可这种生活,接受命运的安排。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出去了,他还长了很多见识,所以他已经决定不再走回头路了,他只有不断地往前走,尽管会丢掉很多东西,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回到北京以后,柳志远干活更加卖力,跑得再远他也不嫌累。他觉得生活有了奔头,虽然这个目标还是有些模糊和捉摸不定,但他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工作,这个目标会越来越清晰,现在他正一步步地靠近它,在靠近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情况,可万变不离其宗,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动摇他过上好生活的决心。又干了两个多月就是春节了,他一点儿都不想回家,倒想继续奔波下去,像一台机器似的工作,只有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钱。他要买一辆新的自行车,准确地说是赛车。春节过完以后,他数了数攒下的钱,很高兴,那数目买一辆新车也绰绰有余了。不过他在网上找到了几个出售二手赛车的帖子,趁经理不在时打了电话,之后记下了符合自己要求的联系人。他打算星期天去看看,自从过了年以后,经理把他们的休息日改成了每周一天,周六也要像工作日一样上班。本来他觉得没什么,多干一天活还可以多拿一天工资呢!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一天基本上休息不了,上午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吃点饭洗洗衣服再看几眼电视,转眼就到了晚上。那天上午醒来,洗漱完毕,在外面吃了一笼蒸包,他就去了车站等车。兜里揣着一千两百块钱,他第一次有了富翁的感觉。买车的人约他在果子巷见面,倒了一辆公交车才到,其时已过了12点。车子倒是不旧,七八成新,零件都很齐全。他试了试,果然不错,于是又跟卖车人讲了讲价格,最终以三百元成交。交货完毕,他那算不上粗壮的腰身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