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爱的过程对于周咸宁来说如鱼得水:解开衣襟,褪下外衫,木质纹路摸起来却像是玳瑁质感的扣子易结不宜解,月牙色蝉白纱旗袍响起索索沙沙的声音和他褐色衣摆交缠混合,像两尾鱼。保存完好地享用,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完好送回周老爷那里。隐蔽的恶意,暗中蔓延的仇恨,已经结了一层厚厚青苔,甚至生发了霉斑。他不知道自己新过门的夫人心甘情愿地正被他从来鄙夷恼视的女儿颠上颠下、翻来覆去地玩弄,发出在他床上都不曾发出过的咿呀yin哦之声;他不知道,自己洋洋得意得到的冰清玉洁的男人,早已是被她玩弄到骨枯rou糜汁水横流的表子。她暗自勾唇。她露出自己最锋利的牙齿,将成心撞到狼窝的柔弱坤泽狠狠噬在口中磨,直至整个软脂温玉般的身子从毛细血管里迸发出一种诡秘蜿蜒的酡红……
发情期的激素胜过任何琼浆玉露,能让这位夫人心甘情愿地俯首帖耳,任凭自己摆布。
这算是报复吗?
“仲安?”突然的声音让她猛然回过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顿了顿,声音酸涩又沙哑,凝身像是在听着座钟钟摆嘀嗒的响声,“该怎么折磨你。”
“嗯?”他鲜有兴味地稍稍仰起眉梢,声音依旧如春水潺潺,“能同我讲讲吗?”
谁知伏在他身上的女人却猛地摇了摇头,接着自顾自地垂眸解开身侧旗袍的盘扣。随即低头用力咬住许祯的唇,开始大口吮吸。
她不想了。
周咸宁恢复了神志再看他,总感觉刚才作出那种决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她怎么会答应下来的呢?她怎么能答应下来呢?
直到她望进了许祯那两湾幽深的眸子。
哦,她也渐渐后知后觉地终于晓得了。
那眼尾是不偏不倚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柔媚清雅,恰如其分的正室风姿。清涟中的菡萏太过柔软,还需一些筋骨的冷硬;扶桑太热烈,盖不住这么锥心彻骨的清冽;芍药,柔而不软,清而不寒,秀而不媚,刚刚好。若是还活着的周咸清,出嫁后也只该是这副模样。秋水寒星,只该让自家乾元心里软得发酸,只想抱在怀里好好疼一疼。
只是周咸清不会依赖别人给她的怀抱,她只会告诉周咸宁,靶子要瞄准,鼓点要踩准,酒杯要端稳,香烟要夹稳。她也不会哭。反倒像个乾元。
她轻轻松开他,看着身下压抑着喘息的坤泽,心下比对着什么。
他越发洇红的眼角眉梢徒增几份令周咸宁心颤的胆怯。她想要靠近,却怕自己的体温让周咸清再次消弭在隔着一层毛玻璃的记忆中,再不济,是融化在这还残存着微薄姊姊茉莉味道的拔步床上。
身体替她先做了主。
她太熟稔了,甚至变成了例行公事,但她保持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敬畏。像是在开拓着原来觊觎眈眈却不曾染指过的领地?
不,不对,明明是朝拜着心心念念魂牵梦绕午夜梦回的圣地。
“呃,仲、仲安!”他压低了声音一呼,谁知那整齐衣冠下面的长衫缎袍早已经被蜜ye浸shi,只等旁人来采撷。她的指尖全无力道,只是轻轻一拂,便已经有一股股温热花ye涌出,黏腻地贴在他胯上小腹上,勾勒出美妙圆润的线条来,引人遐想,诱人品尝,勾人咀嚼。
“不至于此,不至于……”她一边随口应着安抚过度反应的坤泽,又一边使坏地故意用指尖抠挠起来,在花瓣外部不快不慢地打转摩挲,能感受到掌下花蕊是在怎样地收缩颤抖,随着她的动作而阵阵战栗,继续吐出又一波花ye来。
“嗯……只、只要嗯哼……”他不得已屏住气,才得以发声喘息,尽力保持着仪态,声音早已变了调,“只要你尽兴……”
说罢,还吃力地挺起纤细腰肢,将那待人抚慰的敏感柔软之处往她手里送了一下。但整个过程做得非常生疏笨拙,越过了心里的坎儿,却没有掌握相应的技巧,正如对诗答句要派兵遣将平仄韵调一样。
她颇为意外。很乖,很顺从,很有作为一个玩物的觉悟和修养。
“簪缨仕族,书香门写得极好,虽然文笔稚嫩,但是角度新奇,插科打诨,颇有意趣,还在首府日报上发表了,署的是她姐姐给她起的笔名。他将那几期报刊抱回了家里,每次一读便不由得会心一笑。在那时起,他就颇为关注她口中的这个二妹妹,后面还收集了所有发表了她文章的杂志专栏。什么样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的文章?是因为她是周咸清言传身教一手带大的孩子吗?可跟她大姐的文风却大相径庭。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听到孟澈一通无稽言语是有多么无奈好笑又失语。他并没有把周咸清说的什么说媒婚嫁之事放在心上;只是想到那人的文采,若是能见一面,也是满足了好奇心,所以隐隐约约也有些期待。他心里想,估摸着年纪,应该也与他相差不了两三岁。
可他没想到竟然会差这么多。
那时候的周咸宁抱着一摞英文词典和原文着作气喘吁吁靠在门口时正是午时一刻。她小脸透红,后面远远地追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