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变大,惊恐的叫声,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
她凝神听,是从傅云深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赶紧敲他的门:「傅先生,傅先生!」
没有反应。
她再敲,依旧毫无反应。
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
她扭了下门把手,意外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她快步走进去,这房间是个大套房,傅云深的卧室还有一道移门,屋子里很暗,她急穿过起居室往卧室走时踢到椅子,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胡乱揉了下脚,摸索着推开了小卧室门。
她微怔,里面竟然亮了灯,檯灯的光线调得很昏暗。
床上的人闭着眼,不知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他整张脸几乎纠结在一起,挥着手,不停摇着头,喉咙里发出喘息声,时低时高,他脸色苍白,额上冒了很多汗。
「傅先生!」
朱旧微微俯身,喊他。
他被梦魇住了,对她的喊声置之不理。
朱旧握住他乱挥的手,用力抠了抠他的掌心,「傅先生,醒醒。」
喘息声渐低,他脸上神色微微缓和,然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
朱旧正俯身望着他,他睁开眼,四目相对,她清晰看见他眼睛里那剎那涌现的强烈恐惧。
她心一震。
他到底梦见了什么,让他害怕成这样。
他慢慢回过神来,视线一点点对焦在她的脸上,然后,皱了皱眉。
「你怎么在这里?」
他嗓音哑哑的。
朱旧站起身,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温水给他:「你做噩梦了,我听到声音,过来看看。」
他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
她又去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去额上的汗。
热乎乎的毛巾盖在脸上,很舒服,他深深呼吸,情绪得到些微平復。
他瞟了眼时钟,已是凌晨一点半。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又是在看书吧。
他看见搁在他床头柜上的厚厚的书本,还有一本黑色笔记本。
「你刚刚梦见了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在地毯上坐下来。
他微垂着头,似在走神,又似在发呆。
忽然,他开口道:「你一定有个很幸福的家庭,有个很宠爱你的父母吧。」
他说这句话时,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她。
朱旧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愣了愣,说:「我父母都去世了,在我八岁的时候。
我对他们的印象很浅,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一年只能见他们两次。
我是奶奶带大的。」
他终于抬头看她,眼神里有微微讶异,他还记得之前她提起父母时骄傲的语气,而且也是因为他们,她才念的医科。
朱旧笑笑,侧身从床头柜上取过那本黑色牛皮笔记本,本子很陈旧了,封皮都摩挲得有点泛白。
她扬了扬笔记本,说:「我对我父母所有的了解,都来自我母亲这本日记本。
因为它,我深爱且敬佩我的父母,也让我立志成为一名像他们一样的外科医生。」
他又看了她一眼,他总是那样淡然的神情,眼睛里波澜不惊,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不接腔,她也沉默着。
他忽然躺下去,闭上眼。
朱旧以为他要睡觉了,正准备起身离开,他却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朱旧看着他挽留的姿势,微微一愣,然后心里涌起淡淡的喜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留她,想要跟她交流。
如果leo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
她想。
接着又有点为难地蹙眉,讲故事?
呃,这个……
她重新坐下来,清了清嗓子,开始为某个做了噩梦不敢再睡的小孩子讲故事。
「从前,有一大一小两隻小兔子,他们坐在屋顶看月亮,小兔子说,啊,快看,月亮真圆啊!大兔子抬头,说,嗯,真圆。」
他等了一会,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她:「然后呢?」
「完了啊。」
她特别坦然。
傅云深:「……」
「噢,放过我吧,我不会讲故事。」
她哀嘆一声。
想了想,她取过那本黑色日记本,「要不,我给你念我母亲的日记吧?」
她其实很少同人谈及父母,更是从未同人说起过母亲的日记本,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花园。
也许是夜色太寂静,也许是之前他从噩梦中醒过来时眼中巨大的恐惧令她心有戚戚,也许……也许只是,此时此刻,她想这么做。
见他没有出声反驳,又闭上了眼,知道他是默认。
她打开日记本,其实不用看,这里面的内容她从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