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厨房同卡琳罗告别,听见她要走,她一把拽住她,夸张地喊:「噢,亲爱的,你可不能走!我搞不定它们!」
灯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苍白得过
她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可不知为什么,这个画面,忽然让她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哀伤。
。
朱旧将熬好的中药倒进碗里,熟悉的味道令她忍不住深深呼吸,一脸享受的模样让捏着鼻子的卡琳罗十分不解,明明不大好闻,她怎么就像在深嗅花香?
比如,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走进了他的生命里。
还好,在尘埃落定之前,她谨慎地没把之前的两份兼职给辞掉。
等了片刻,他才「嗯」了声,然后滑动轮椅,缓缓退回室内。
自从来到德国,她一次也没有回家过,对于靠课余打两份工来赚取生活费的她来说,国际机票实在太过昂贵。
他忽然打断她:「我对你没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中药的味道,奶奶的味道。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非常暗,也很静,一点都感觉不到屋内有人在。
这张脸……
离家一年,她真的好想好想奶奶。
厨房里。
往前走,离开。
也许是leo的电话起了作用,当朱旧再次敲响那扇门,只等了片刻,里面的人便说了「进来」,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声音。
脚步一旋,她再一次按响了门铃。
对于一个医科生来说,她的工作倒是不难,煎中药、注射、腿部换药与护理,卡琳罗将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罗列在一张纸上给她。
朱旧自觉在与人交流上向来都很好,可面对这个只闻其声不见真面目的人,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无力感来,她预感到,接下来的工作不会很顺利。
她在离阳台门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开口说道。
leo的电话是在她刚走出院子时打来的,听完朱旧的话,他说:「t,拜託你留下来,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了。
她环视一圈,才在阳台上看见一个背影。
朱旧冲它扬了扬拳头,然后敲门走进去。
他拒绝的态度如此明显,想必工作没了。
朱旧一怔。
她想,这份工作leo开给她的条件虽然很诱人,但她也不是个爱死缠烂打的人。
她不明白,朱旧有多爱闻这种味道。
这哪里是不太好相处,迟到是她的错,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先是让狗狗吓她,再让狗狗关门赶人,未免有失风度。
在经过她身边时,他忽然抬头,望向她。
我表弟那边我给他打电话。」
「……」
她解释道:「不是我不想留下来,相反,我很渴望这份工作,是傅先生不愿意接纳我。」
算了。
你下去吧,你要做的事情,卡琳罗会告诉你。」
她端着药上楼,想起卡琳罗说,傅先生讨厌灯光,所以这么大一栋房子,总是黑漆漆一片。
在异国他乡,很难见到中药材,卡琳罗说这些药都是从中国寄过来的。
当帮学长一个忙,就三个月,好不好?
奶奶是开中医馆的,药柜里的中药材名称她倒背如流。
后来朱旧常常想,真的,很多事情命运一早就安排好了,避无可避。
朱旧看了眼那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中药材一眼,这大概也是leo选择她的原因之一,医学院里她是唯一通中医药理并且会熬中药的学生。
他顿了顿,说:「t,你不是很想春节回家看望你奶奶吗?」
她有点郁卒,更多的是可惜,自己没有得到这份工作。
「傅先生,药熬好了。」
她指着流理台上一堆中药材苦着脸说道:「leo走之前答应过我的,今天一定会有看护来!」
她挂掉电话,想到三个月后,领到这份丰厚的薪水,她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买下一张回国的机票,先前那一点点郁卒立即就消失了。
下楼的时候,她想起leo对她讲的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表弟那个人,不太好相处。
最后一句直击朱旧的软肋。
她正惆怅怎么在黑暗里伺候人吃药,到门口却意外发现房间里竟然开了灯,檯灯淡黄的光线从半掩的门透出来,那隻叫「梧桐」的金毛狗狗就蹲在门口,这次倒是安安分分的。
通往阳台的门洞开着,晚秋的夜风吹动轻柔的纱帘,那背影在翻飞的白色纱帘中隐隐约约的,那人坐在轮椅上,穿一件黑色毛衣,身影极瘦,安静得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念之间,她已做好决定。
她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房间里没有人。
转身,回到别墅。
这样的寂静,让朱旧有点不适应,她连声音都不自觉放得很轻:「傅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