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惝疤痕交错的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侧颊,一想起自己容颜尽毁,便浑身颤栗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狠狠地骂道:“云殊华这个贱人!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亲手杀掉!”
傅徇无声地笑了笑,心里暗道了一句活该。
“我那外甥早就不是池中之物了,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拦不住他,你以为自己能将他捉回来?”
“况且殊华是扶持你登上共主之位的关键证人,将他杀了,谁来为魔界道统作证?”
卫惝瞪着他,Yin测测地开口讽刺:“你如此袒护那个小孩,却连他现在跑到哪去了都不知道!又有何来的自信说他能辅佐于你我?!”
傅徇叹了一息,不紧不慢地说:“仙魔两界决战之日马上便到了,他可舍不得抛下景梵,且看那日,他必定会悄悄登上清坞山。”
“一个没有兵力傍身的少年,届时只有被摆布的份,让他眼睁睁看着景梵死在两人平日居住过的地方,这样的岂不是比杀死他更好。”
卫惝紧紧捏着眼前的茶杯,道:“……到了那天,我便让清坞山上所有人为我兄长陪葬,我要告知天下,卫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天道继承者!”
听罢这一番头脑发热的言论,傅徇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那一双眸子里却是满满的鄙夷。
卫家?名正言顺?
魔界谁人不知,昔日魔道三山统治天下之时,曾有过很长一段繁荣鼎盛的日子,直到卫惝的亲哥哥卫湛做了域主,才被仙界钻了空子。
卫湛此人性格软弱,空有仁心,做事犹豫不决,导致三山人心涣散,悬泠山这才与另外两派割席,清虚门也愈发猖狂,将整个下界弄得乌烟瘴气。
如若不是那个姓卫的,景梵何至于得到五域推崇,一步步将魔界多年来的基业推翻?
卫湛,死得好,死有余辜。
至于景梵死后,这天下究竟是谁的,目前来看,还未可知。
思及此,傅徇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心情越发松快。
自清虚门同意决战那一刻起,便没有再发兵攻打其他几域,卫惝如今掌控着天道传承与重要人质,只需集中兵力专心进攻东域即可。
他与傅徇见面,目的也是为了提醒他,不要自作聪明,坏了好事。
傅徇表面上应了下来,答应在南域收兵,决战时同他一起登上清坞。
背地里,则遣了一队暗卫,通知在南域统兵的江澍晚。
“让他算好时机,避开清虚门在南域的眼线,自中域出发,提前在东域边地候着……待决战那日,卫惝与景梵两败俱伤之时,便领兵上山,收剿清坞。”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倘若再搞砸了,为父可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消息传到千里外的南域,江澍晚接了命令,带兵连夜进了中域的领地。
尽管正道失势,却仍有不少仁人志士站出来支援东域,宣称要与五域仙盟共存亡。
一时间,五域势力暗流涌动,波谲云诡,魔修、道休,纷纷展开最后的较量。
不过这场由傅徇Cao纵的一盘棋,终归是算漏了一子。
连日以来,一股不可小觑的新势力正从西南方势如破竹般向东北突进。
这一支军队人数不多,却极擅用毒,出手以迅疾、狠戾着称。他们行兵打仗自有一套魔修的章法,却偏偏在与清虚门、玉逍宫对抗,与江澍晚正面对上不过三日,便将他们逼退到东北两域的交界线。
据传整支军队身着红衣作战,风格打法颇像极西南之地的悬泠山,为首的将军年轻有为,骑在马上,如罗刹般杀人不眨眼。
有人见过这位将军手持长箭射杀魔修的景象,记忆中那一袭红衣猎猎飘扬,令人印象深刻。
故民间唤他与他的军队为“绯影”。
转眼间,这已经是绯影军即将要攻打的最后一座城了。
江澍晚骑在马上,面容冷肃地看着对面尘土飞扬而来的大军。
两军对阵,气氛紧张。
江澍晚手持佩剑,远远打量着对面马上带着鬼面的年轻人,凝重道:“悬泠山与玉逍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何故要在此危机关头搞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那红衣青年双手抱臂,傲然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少主,对面好似并不想与我们和解,这时间耽误不得……不如直接打,少主您看怎么样?”
江澍晚心里添了两分恼意,并不理会下属的建议,反倒是紧盯对面的青年,朗声道:“我们先谈判,如何?”
语毕,阵前的红衣青年理了理自己的箭袖,双臂开展,作出一个漂亮且流畅的拉弓姿势。
天边亮起一道华光,横弓自远处破空而来,稳稳当当落在青年的手中,三隻流光羽箭蓄势待发。
江澍晚瞳孔微缩。
那是……
“江澍晚,许久未见,没想到你还在执迷不悟。”
红衣青年偏过头,鬼面自他脸上脱落,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