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名画受损,且保安们心下也害怕,这个能凭空飞身而上、突入大楼的人,究竟还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诡异力量。因而没有人敢随意开枪,而是静候命令,等待着齐亚尼尼先生的进一步指示。
谲慢慢地抬手,示意保安们按下火力,先别妄动。随后他客气地转向了自称画主的年轻人,沉声道:“贵客自称是齐氏后人,请问有无身份凭证?”
年轻人微睨一下眸子,似用了短短一秒,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月白的兜帽被猛然掀去,掩面的口罩也被扯脱,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张与千年古画中、一模一样的脸,活生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可要说一模一样,也并不准确,如果说古画上风华绝代的美人,是一块Jing雕细琢的完美良玉,那么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就好似一个残破不堪、到处打着褴褛补丁的破偶。
他没有了美人那一头、似苍穹星河的黑瀑秀发,却像个方才出狱的刑囚一般,顶着一个、只生了短短寸发的光头。消瘦的下半张脸庞上,爬了两片触目惊心的红斑——想必他身上也是,怪不得炎炎夏日,他依然要密不透风地罩着斗篷。
要说难看,他似乎已够得上令人骇然的标准,可不知怎的,唯独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不屈不熄的神采,叫人惊艳,叫人喟叹,叫人相信,那远隔着千年的画中人,定然与他有着妙不可言的奇缘,而那如含着一汪深泉的眼眸里,藏着一个一言难尽的故事。
谲又一次举起了手,而这一次,他直接挥走了所有保安。保安们带着好奇,从门外退出去了。
齐悦见状,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从两年前,他为了放餮离开而撤了阱阵,甘愿自断了十甲,再也变不成饕餮的祭品之后,他那作为邪神的容器而生的身子,由于再也没有了主人的“雨露”滋润,就像鲜花失去了肥料土壤,而逐渐呈现出枯萎凋敝之象。那就像是一场无尽的瘟疫,丑陋的红斑在他原本白皙柔嫩的周身肌肤上,开始不可遏制地蔓延,时而发作的、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在时时提醒着他,永失所爱、被餮抛弃的凄凉。
而他本就低微的灵能,也随着阱阵的消逝而褪去了大半。他的灵力一天比一天微弱,实在走投无路、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有冒险一试,希望用积蓄多时的最后一点灵力,犯下一桩、能引起媒体关注的滔天大案,希冀着,如果餮的心里,对他尚有一丝丝未了余情的话,他能在最后的关头,出来见自己一面。
因而刚才,设法震碎防弹玻璃,已几乎是他所剩灵能的极限了。虽然他此刻依旧抬着手,作势可以再伤人一回,口里毫不示弱地虚张声势,可他心里清清楚楚知道,如若刚才摘下面罩的一刻,他赌输了,那么自己就可能,已丧生在乱枪扫射之下,而毫无还手之力。
齐悦重新掩上面罩、兜帽问道:“齐亚尼尼先生是吧?现在,我已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请问,我可以拿着属于我的画走了么?”
然而就在此时,随着保险栓拉开的声响,一支枪被抬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疑地对准了齐悦。
“来呀,你倒是再表演一次刚才的戏码给我看看啊!”静观许久的沈清尚突然开口了,一开口,便是当年飒骋黑道、不惜以命相搏也毫不退让的凌厉作风,他瞪着怒目,一手举枪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再来啊!有种冲着我这里来!看看是你的手,震碎我的头盖骨更快,还是我的子弹,把你的心室打个对穿更利索!”
齐悦怔住了,他没料到,还真有不怕死的。
幸而在这时,沈清尚的丈夫谲,抬手按下了他爱人、灌满了煞气的枪口:“小清,你这样对客人,显得咱们太不礼貌了。既然齐先生已经证明了自己是画中人的后代,我们也不该为难他。我相信,齐先生今日借画,自有他的理由。”
随后,他有礼地朝齐悦点了点头,略扬了唇角道;“齐先生,画您需要的话,可先拿走,日后若有机缘,再归还也不迟”
话还未完,齐悦的身影,已经消失于大厦碎窗口外的沉黑天际了。
谲满脸轻松自在地坐回去泯红酒。
沈清尚噘着嘴,不满地坐到了谲的腿上:“老公,凭什么这么便宜地放他走?那画,咱们可是花了不少钱买的!”
谲的笑容里透着神秘,他轻轻地搂了爱人的腰身说道:“有意思小清,你不觉得,刚才那个齐先生,与‘那位先生’同样的有意思么?一幅画,如能换来一场Jing彩的戏看,倒也值得。”
“哼,你还说呢,提起你的‘那位先生’我就来气!凭什么把咱们渡假的小岛,送给他当了安顿的基地?嗯?哼,你还说什么‘要有敬畏之心’,他们那些神神鬼鬼的怪玩意儿,还不是要靠我们,才能在这世间混得好?”
“呵,我的小清啊,”谲爱怜地刮了一下沈清尚的鼻头道,“有了他,那些过去跟我们作对的有钱人,这两年不是老实得很么?不给他们找点Jing神寄托,咱们怎么能这么安生地做生意呢?嗯,我的宝贝?”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