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我觉得我也挺喜欢你的,乐意你待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汪明万万没想到他打了个直球,差点被口水呛到。
陆永丰耸耸肩:“不是喜欢你,谁要陪你吃一个月猪蹄。”
这脑回路太奇怪,又奇怪得太契合陆永丰,汪明一时无法反驳。
他只得闷闷地说道:“你真好。”
“哎呀,一般般啦。”陆永丰毫不谦虚地接受了他的奉承。
“但是陆永丰,我不值得你的好。”
汪明话锋一转,淡淡地说:“苦难不是人自甘堕落的借口,我最后走到这样肮脏、低贱的地步,我自己也责无旁贷。我知道你同情我,但是你没必要因为同情而在心里美化我的形象。”
陆永丰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汪明耸耸肩,“我是挺倒霉,但除去可怜的滤镜,我没那么好。我不够聪明、滥圣母,还作,这也是真的。陆永丰,你是个潇洒的人,不必因为同情就让自己背上不必要的负担。”
陆永丰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问道:“你说我这段时间对你这么上心,是因为同情你?”
汪明决然地一点头,不带感情地说道:“陆永丰,我不想你因为搞混了同情和爱情,就把自己赔上去。”
陆永丰沉默了片刻,转身丢下一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汪明安详地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大步离开。陆永丰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带走了傍晚时分的最后一缕晚霞。
陆永丰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在他人生的前三十三年从没有为什么事情而后悔过,但很久以后,每当他回想起这一个美丽而短暂的黄昏时,他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让他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再走快些!
陆永丰匆匆从汪明的病房里出来,匆匆开车离开医院,开出二环,一直开到s市与隔壁市的边郊,陆家在这里买了一块地,有水的一半做成了shi地公园,有山的一半便在半山腰处起了个庄园。陆永丰绕过巨大的shi地公园,又沿着盘山公路开了好一会儿,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庄园是陆家老爷子的手笔,他退休时为图个清静,便在这里建了个颐养天年的别庄。因此这里一切都按着他的喜好来修葺,台榭廊苑,蔚为大观。
陆永丰穿过郁郁苍苍的奇花异草,径直走进了庄园中心的主宅里。早在陆永丰驱车进大门的时候门卫就已经通知了管家,于是主宅里灯火通明,管家身边站着几个家仆,都站在门口迎接。
陆永丰摆摆手,开门见山问:“爷爷还没睡吧?”
管家微笑道:“按照老爷的日常作息,还有半小时,现在他在书房看书。”
陆永丰向书房处大步迈进:“好嘞,待会见。”
书房的黑胶唱机传来宏丽壮阔的巴洛克音乐,是陆永丰最讨厌的旋律。他鬼鬼祟祟地探了颗头进书房,便见到陆家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眯着眼,正在翻阅一本《德意志意识形态》。
陆老爷子没抬头,眼睛还流连在书页中,淡淡斥道:“门也不敲,谁教你的规矩?”
陆永丰便推门进去,笑嘻嘻的:“爷爷,想我没?”
陆老爷子一直等看完了一页书,才瞟他一眼,“大半夜的,来作什么?”
“跟您讨样东西。”
陆老爷子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下一刻便陷入了罕见的疑惑中:“你找到它的主人了?”
陆永丰感慨道:“您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陆老爷子沉沉地审视着眼前的孙子好几秒,才慢慢地从太师椅上看起来,随年岁愈发增长的威严与洞察力浓缩在那双眯起的眼睛中,似乎能让任何人都无所遁形。
陆永丰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安静地等待老爷子发话。在典雅的古典乐声中,陆老爷子终于开口:“你父亲不是我最满意的一个儿子,当初我把家业交给他,一部分原因是我相中了你。”
陆老爷子年纪大,说话也慢,他停了一下,又冷冷说道:“没成想你却越长越歪,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陆永丰依旧不作声,只赔着笑脸地装孙子……哦不对他本来就是爷爷的孙子。
陆老爷子看着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哼了一声,终究拄着拐杖走到旁边的保险柜处,从中拿出了一个细盒。
“你18岁的那一年,我说过未来陆家就是你的。这对玉戒,祖宗们代代相传,当初我许诺过,等你成家立室,我就把它传给你。我老头子不食言,拿去吧。”
陆老爷子把那细盒放在桌上,又说教道:
“你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定不下来,但你愿意结婚,也是一大进步了。虽然现在家业给了你弟弟打理,但是继承陆家不局限于那些个公司。什么名啊利啊,都是过眼云烟,我们陆家经历过战乱,经历过饥荒,经历过百多年风风雨雨,仍然屹立不倒,这里头的东西才是继承。领着我们陆家人代代相续,生生不息,那才是正事。”
陆永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