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头恰有两样。宁安华令温澄先选,温澄请林黛玉先选。林黛玉没再推辞,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了古泉短刀,笑道:“多谢太太和众位夫人厚爱,诸位,承让了。”温夫人忙笑道:“大姑娘不必让他,只管选洮砚就是了。”林黛玉笑道:“我并没有让着温公子。这柄刀我向太太求了一年,今日终于能得了。”太太没明说,但她知道,太太在给她机会,让她想展示出哪一面,就展示出哪一面。其实她向太太求了一年的不是这柄短刀,是一把新弓。江纯薇便问:“难道林妹妹还会武?”宁安华笑道:“林家女孩儿除非太过体弱,不然都是从小就学骑射。她这几年好了,又蒙那年陛下垂恩,赐了我一位习武先生,除骑射外,她也跟着学了几招几式,只是学得不Jing,我怕她伤了自己,不敢给她利器。今日终于让她拿到手了。”温夫人看宋氏。宋氏便问:“倒不知夫人武艺如何?”宁安华笑道:“我不敢自夸,不如请一位与我比试一二?”话赶到这里,温夫人也想知道宁夫人的武艺学到了什么程度。她看了一回众男子,江纯毅已婚,刀剑无眼,温澄之下都还小,便命:“纯辉,你来与宁夫人过几招看看。”檀衣奔回房中,取了一刀一剑。宁安华自拿了刀,宁安硕将长剑塞在了仍在发怔的江纯辉手里。大凡大户之家,即便家中不从武,也会教男子几招拳脚剑法,亦有文人佩剑充为门面。江纯辉会的几招还是十年前学的,近年他忙于读书,早讲武艺抛诸脑后。可宁夫人弱质女子,纵然习武,又能多Jing?他万一伤了宁夫人,岂不——江纯辉微一走神,忽见刀光如游龙一般直冲他眼前。他慌忙举剑格挡。怎知这刀上竟似有千百斤力气,震得他手臂乃至浑身发麻,只能后退!宁安华只用了三分力,就探出江纯辉不过学了些花拳绣腿。五招之后,她轻松挑走了江纯辉手上的剑,手腕一转,刀背朝内,将刀横在了他肩颈上。江纯辉浑身僵硬,脸色煞白。宁安华收刀笑道:“承让。”不仅温夫人、宋氏、江明越、温澄等,连柳月眉和卢芳年都看呆了。温夫人半日回神,笑赞:“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不愧‘义勇’之名。”张如瑛握住林黛玉的手,小声尖叫:“林姐姐,咱们也好生习武罢!”林黛玉眼中只余惊叹:“好,是该好好习武!”江纯毅等围着江纯辉安慰,一人一句“不丢人”,“我们也打不过”。宁安硕亦笑道:“我也打不过姐姐,姐姐让着我才能走几招。”宁安华把刀丢给檀衣,再请温夫人归座。仍是群芳竞妍,水面微漾,满园景色看在众人眼里,却与方才再不相同。两刻钟,温夫人起身告辞。两家都知亲事大约是做不成了,却仍客气有礼地互相告别,约定了新年一定要再聚一回。江公府的轿马消失在了视线内。柳月眉便也和宁安华告辞。宁安华含歉道:“只怕带累了瑛儿。”柳月眉笑道:“今日着实尽兴,我该谢你。瑛儿还小,我也还没想明白,什么才是对她最好。”她带张如琢张如瑛回家了。宁安华问卢芳年:“左右没事,你留下来陪我吃晚饭罢?”卢芳年没多犹豫,只不禁羞赧:“其实……我正好有事想请教……”日头偏西,江公府众人回到了自家。江纯辉大受打击,在二门处告退,便被江纯毅拉去书房开解,温澄也去了。江明越却一直随温夫人回了后院,等女眷们都走了,他还没走。温夫人难得见他如此,问他有什么事。他道:“母亲先更衣。”温夫人只好先回内室换过家常衣裳,出来见他仍直身端坐,似乎都没动过,只有手边的茶下去了半杯。温夫人便道:“你竟也有话要问?”
江明越道:“儿子有事不解,当然要请教母亲。”温夫人让人都出去,道:“你说。”江明越:“为什么不许纳妾,我不可以,阿澄还可以?”温夫人道:“阿澄大有仰仗林家之处,你不必。”她知道和江明越有话直说便可:“男人的空口承诺最不可信。林家不倒,阿澄便不会毁诺,即便毁诺,他姓温不姓江,也不会太影响江家和林家的关系。林大姑娘虽不是宁夫人亲生,经宁夫人亲手养大,性子一定随了养母。若是你与她恩断义绝,江家林家成仇……”江明越:“我不会毁诺。”他又多说了一句:“我能做到。”温夫人感叹:“说能做到的有很多,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江明越:“父亲没承诺过,大哥也没有。”都不算承诺了却没做到。温夫人问:“越儿,你才十四岁,将来还要过多少个十四年?你能一直不变吗?”有多少女子初为人妇时,没想过与夫君同心白首?哪个有些良心的男子没想过要善待妻子?夫妻浓情蜜意时,又有几人没有山盟海誓过?温夫人道:“不能保证,就不要承诺。更不要模棱两可,让人误会。”江明越没再问什么,回到了自己房中。他与温澄只差一岁,从四五岁温澄到江家后就一起上学。江家人口不算多,御赐承恩公府空着不少房舍,但直到现在,两人还是住在一所院子里。温澄在开解江纯辉,江明越没过去,自己用了晚饭。月挂梢头,温澄带了些酒气回来了。江明越住正房,温澄住东厢。但温澄一回来,便直向正房进去。江明越正看书,点头示意他坐。温澄一pi股坐下,也不喝茶, 利弊得失江明越确实没让着温澄。从小到大, 他和阿澄在读书上一直分不出胜负。他在经义策问上略胜阿澄,阿澄的诗词歌赋却强他许多。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