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隽跟着紧张,“又又又又怎么了?”
“……有人来了。”
汝嫣隽第一反应是欣喜,“是秋哥?”
他家少将军冷静地说了一句:“是执掌你家秋哥生杀大权的人。”
“……”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忽然福至心灵地领悟了。
华胥憬微皱着眉,似乎是有些疑惑,然而眼下情形并不能让他仔细地思考,于是他果断地推了汝嫣隽一把,“先走。”
汝嫣隽也不客气,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撂下一句“少将军小心”,便二话不说朝着反方向跑,跑了没两步,后方大概是正面遭遇上了,渐渐开始有飞沙走石的动静传来,连带着脚下的地面也跟着微微晃动,汝嫣隽没敢回头,只顾闷头狂奔,大意间脚下一个没踩稳,被树枝绊了个大马哈,吃了一嘴泥巴土,然而还不待他起身,只听耳畔又是一声轰隆一响,身下的地面无端松软了几分,他脑中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强烈的危机感袭骨而来,可天杀的土地爷并未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掉下去的前一刻,他忍不住想:假如生命再来一次,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老子一定不走这条路!
哪个缺德的王八蛋在马路上挖坑!
那厢,华胥憬正扔完个大招,与那个穿红戴绿的姑娘你来我往过了数招,堪堪将人逼退,他冷眼看着对方飘然离去的身影,转头去寻他的同伴,然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空荡,人迹全无。
“……”
他开始思考,绝境之时难道真的能激发出弱小的人们最强大的潜力?否则汝嫣隽怎么忽然就能跑出他的视线范围了?
他怀着这种疑问,不断地思考,直到他看见路上一个黑洞洞的坑。
他走过去,检查了周围松动的土层,沉着地思索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最终得出结论——
他好像把地面给震塌了。
……
落下去的一刹那,汝嫣隽还有心情走个神,可很快他便连抱怨都没法在脑子里成型了。
他就像一隻落进了狭道里的皮球,顺着下落的势头左翻右滚着,天灵盖不知被芬芳的泥土抚摸了多少下,里头连汁带水都搅和成了浆糊,生生将他的智商送出去不少,落地之时,他隻觉得眼前发黑,脑袋空白,状态雷同于隔壁街的那个白痴二傻子。
“生活报我以苦痛,我得报生活以歌……”他在原地歇了好半会儿,才勉强想出这么牵强附会的一句来安慰自己,撑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的眼前发黑真是误会自己了,分明他身处的这块不知是哪的地界本身就是昏天黑地的。
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盖子,“呼”地一吹,所有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隻一眼,他就觉得天昏地暗,后背发凉。
只见微弱的火光映出来的弹丸之地,竖着几块板直笔挺的石碑,灰白的板面上用正楷刻着大小不一的字,上面堂堂正正地写着“某某之墓,某某立”之类的话,石碑的后面,还有模有样地堆着一个小土包,土包简陋窄小,分不清里面是衣冠冢还是真埋了人,汝嫣隽看到这些牌牌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要昏厥了。
这他娘哪里是石碑?!这他娘是墓碑啊!
哪个天杀的在地底下埋人?!
再往远看,火光稍微映出稍远些的景象,墓碑如江海中的万千游鱼,并肩紧挨在这地底之下,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如黑暗中默不作声的数万双眼睛,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在火折子没有照耀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的眼睛,沉默地矗立着。
汝嫣隽咽了咽口水,心里发慌。
他强撑着胆气,蹲下身来,凑近了仔细端详墓碑上的字,看了没两眼,手里的火折子忽然一跳,他好不容易从骨缝里薅出来的那点胆量霎时也随着火光跳远了,手忙脚乱地退了两步,连连念叨:“冒犯冒犯,各位见谅,在下只是路过,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嘴里说着这就走,却悲哀地发现,那条他滚下来的窄道,根本没有着力点能让他爬上去。
他在洞口僵持了片刻,无奈放弃,哆哆嗦嗦地转身另寻他路。
就在这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汝嫣隽脑海中一刹那闪过无数个念头,千丝万缕地汇聚在他心间,最后形成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两眼一翻白,装晕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
华胥憬眼睁睁看着这人僵成一块铁板,直挺挺地朝他身上砸,他眉心霎时一跳,想也不想地闪开半步,见那火折子的火光微弱地在汝嫣隽手中跳跃,还非常贴心地从对方手中将火折子救了下来。
“砰——”
汝嫣隽沉闷地倒在地上,掀起一捧chaoshi的泥土粒子,和微咸闷腥的空气。
这一下砸得比他预想中重了点,汝嫣隽的面部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失控,眼皮下意识地掀动了一下,然后又着急忙慌地闭上,闭上之后,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刚惊鸿一瞥的那张美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