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隽立刻道:“少将军真是足智多谋,深谋远虑!”
华胥憬:“……”
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见屋舍里的黑影蠕动着,隔着距离朝他们张牙舞爪,但似乎并不能挣脱黑暗笼罩的范围,汝嫣隽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继续喘刚才没喘完的那口气。
“这影子无处不在,秋哥定然是着了它们的道……我昨天应该再提醒提醒他的。”
汝嫣隽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到惭愧,早知道谢逢秋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他昨天晚上绝对不会放任他掉以轻心的,再不济也得把少将军喊醒,他就不信,这黑不溜秋的玩意製服了一尊魔王,还能同时製服两尊不成?
华胥憬垂着头看着地面,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好半晌,他忽然提议道:“我们先退出城去。”
汝嫣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您不管秋哥了?”
华胥憬显然有自己的盘算,并且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同他解释,隻冷淡道:“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
汝嫣隽在逐渐凉下来的地面上呆坐了一会儿,试图努力跟上华胥憬的思维,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只是无用功而已——大佬的想法,也是吾等凡人可以妄自揣测的?
于是他道:“少将军,那魔骨呢……”
话说到一半,余光忽然闪过一片寒光闪闪的物件,他下半句话顿时梗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喊道:“少将军小心!”
华胥憬的危机反应能力远比他更快,连头髮丝都没惊动一根,稍稍往右侧了下身,在汝嫣隽惊慌的目光中,那把匕首擦着华胥憬的肩上划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石之声。
像是铁器与铁器相擦撞。
那把被华胥憬插入地面的匕首,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成了屋舍内黑影用来远攻的武器。
汝嫣隽定神一看,暗得不见天日的店铺里,隐约凝出了一个黑暗模糊的人形,勉强能看出是腹部的地方鼓鼓的,有规律地收缩着,正接连不断地朝他们这边吐“暗器”。
华胥憬右肩的披风破了条大口子,隐约露出半块镌着古朴花纹的冷铁,他拾起地上的匕首,眉眼不惊地转身。
黑影人性化地摆出个“喝忒”的阵势,一颗石子笔直地衝他而来,华胥憬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匕首,正中红心,立即将那黑人削成了两半。
而后他接下袭向眉心的石子,随手一扔。
汝嫣隽:“少将军威武,少将军霸气!”
少将军:“……”
破晓:地底世界
两刻钟后,华胥憬与汝嫣隽又踩着原先的破门出了城。
汝嫣隽扶着残破的城墙,半死不活地喘气,方才那番筋骨活动,又是逃亡又是暗杀的,已经耗干了他瘦弱的身躯里最后一点Jing气,眼看着人都要嗝屁了,他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来担忧谢逢秋:“少将军,这么久了,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秋哥不会出事了吧……”
华胥憬解下了他的披风,汝嫣这时才看到,披风之下,方才被匕首划过的地方,竟然是两块泛着暗光的银白色肩甲,沉甸甸地一左一右压着,上绘上古瑞兽白泽,也不知在他身上压了多久,竟能与玄色的衣裳浑然一体,显出几分常年随伴左右的和谐来。
华胥憬将披风卷了两卷,单手拢着,闻言眼皮也不掀地道:“放一百个心,他死前的动静定然能将这柳城送上天。”
言下之意,安静反而是好事,说明谢逢秋并未被逼到需要动手的境地。
汝嫣隽约摸天生就是Cao心的命,更何况昨夜被他秋哥画了个大饼,现在对谢大爷的信任已经降至谷底,但华胥憬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问,而且他总觉得,虽然这两人看着哪哪都不对盘,但真要有人出事,另一方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我们出城来是要做什么?”
华胥憬抬着下巴,往他身后点了点,汝嫣回头望去,只见以破破烂烂的城门为界,追着他们脚步的黑影分毫不差地被拦在城门里面,当即恍然大悟:“它们的活动有界限啊!”
“不管有没有影子,出了这座城,它们就追不上来了。”华胥憬补充。
“哦……”汝嫣隽本能地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又摇摇头,“那昨天晚上呢?如果不能出城,秋哥是怎么被抓的?”
华胥憬忽然扯了扯嘴角,扯出个半冷不热的笑容,隐隐带着几丝嘲讽地道:“昨天晚上,谁的牛皮吹得最响?”
汝嫣隽想了想那位口中“樯橹灰飞烟灭”的壮语,毫不犹豫地答:“秋哥。”
“如果你是这些黑影的主人,有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即将闯入你的领地,为了减小威胁性,你最先抓哪个?”
汝嫣隽:“最强的那个——秋哥。”
华胥憬纠正他:“是看起来最强的那个。”
汝嫣隽:“……”
华胥憬总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能把牛皮吹得太大了,很容易遭报应的。”
汝嫣隽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