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条件的,明野道:“殿下也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容见没有多想,这样的事,难道还能有很多次?于是朝明野点了点头。
片刻后,明野似乎听到了什么,推开窗,外面传来些声响。锦衣卫大多骑马,又是成群结队,在这样空旷的街道上行走起来动静很大。
明野该离开了。
他坐在窗台边,左手撑着窗棂,偏头看向容见,是告别的意思。
容见轻轻道:“再见。”
转瞬之间,明野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容见合上窗,心情有点失落,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来不及细想,还要打起Jing神,应付接下来的人。
明野走后不久,房门果然被敲响,容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叫人进来。
房门一开,进来好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为首的锦衣卫经历姓袁名白,是章三川手下的人,曾在护国寺之行中见过长公主几面,此时一看到容见的脸,喜形于色,立刻跪地谢罪。
才听到掌柜的消息时,袁白不以为意,直到看到那个镯子,是宫中的样式。具体是谁的说不清,但品阶一定很高,才能用的上这样的东西。但内心其实没抱太大希望,没料到一推开门,真的是失踪的长公主,自己竟立下这等大功。
袁白赶紧打发了手下,快马加鞭向宫中赶去,把消息禀告给皇帝和太后,也叫两位放心。另外就是让他的上司章三川快来,长公主的身份,这样的局面,不是他一个经历可以主持的。
出于职责,袁白站起身,走到一边,先是用余光打量了容见几眼。
容见没有换衣裳,一路辗转腾挪,脆弱的宫裙早已不成样子,但胜在层层迭迭,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不至于破损。
长公主的Jing神似乎还不错,袁白这么想着,不免想要在章三川赶来前得询问出更多消息,为自己争夺功绩,尝试着问道:“请问殿下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容见神色恹恹,他是真的累了,不是装的,简单地答道:“上京城中戒严,达木雅寻不到出城的法子,自知插翅难飞,又不敢与大胤交恶,隻好放下本宫,祈盼陛下放他一马。”
袁白仔细记录他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为了抓捕北疆逆贼,殿下可否将整件事告诉臣,包括您具体是在什么地方离开的。”
容见抬起头,他的语调有点冷,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但却令袁白陡然一惊:“本宫方才死里逃生,现在身心俱疲,你们还要审问本宫吗?”
袁白才讷讷道:“殿下所言极是,臣等失职。”
是他过于冒犯了。
回宫之后,容见几乎没有休息片刻,先回长乐殿换了身干净衣裳,重新上妆,忙活了半个时辰,又赶着去见皇帝与太后,还有一干重臣。
毕竟长公主的身份不同一般,关乎整个大胤的将来,不容轻慢。
费金亦没有锦衣卫那么好应付,容见已经累到头疼,但幸好疼痛也让他更清醒,小心谨慎地回答了问题,其中一大半都是真的,只有在怎么被放下那造了假。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明野为他编的时间地点正好都错开了守卫巡逻查探的路线,使整件事听起来没有什么缺漏。
太后在一旁听着,连连念叨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宫外的情况,也没有多问。
容见把谎话讲得很真,一番表演下来,在场之人几乎都信了他的这套说辞,隻说是容氏祖先抱有,陛下处理得当,才没有招致严重后果,使长公主能平安回到京城。
费金亦装模作样道:“北疆人狼子野心,竟敢这样胡乱行事,朕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又召集锦衣卫道:“你们继续巡视,务必要抓住达木雅,让北疆给个交代。”
容见在一旁昏昏欲睡,但强撑着没有睡过去,费金亦还说是长公主身边的守卫太少,才会招致如此后果,特意增派人手,保护容见的安全。
作为皇帝,也作为父亲,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容见还得谢恩,心里却觉得很麻烦。
而朝臣则在商讨此事之后,如何对待北疆,这么又折腾了快两个时辰,容见看上去没有大碍,又以受惊为由,得了很多赏赐珍宝,才被费金亦从御书房里放出来。
坐轿子回去的时候,容见累到了极致,摇摇晃晃间打了会儿瞌睡,停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脑袋,一下子如梦初醒,被长乐殿的人簇拥着回去。
四福自不必说,已是泪水涟涟,连灵颂这么冷静的人,似乎都被吓得不轻。但他们都是和容见亲近的人,知道他才被人掳走,又惊又累,此时正需要休息,便一句话也没多问。侍候着他卸妆洗漱过后,周姑姑塞过一个铜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叮嘱容见好好休息。
容见捧着温暖的铜手炉,在外面的时候,他困得当众都能睡过去,现在回到长乐殿的寝宫,周围没有一人,他反而不想睡了。
身体疲倦到了极致,脑袋却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