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平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是在面对染沉的死亡时,他却成熟得有些可怕。
云浅为此感到心寒。
“倾颜……”云浅很少这么郑重其事地喊倾颜的名字。
他干脆也不折腾那些早膳了,缓步走近云浅,这才看清那双如深海般的眼眸shi漉漉的,还微微红肿,倾颜更加确定他是一夜未眠。
“倾颜……你是不是因为染沉一直没有接受你的感情,所以,他死了,你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云浅神色尤为正经,这更像是一句笃定的事实,而不是问句。
冷冷的寒气刺着皮肤,使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小手,呵了一口气。
他承认,没有夜君离在身边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云浅总是觉得冰冷,身子怎么样都捂不热。
“……”
倾颜听闻这一声质问,心跳有一瞬,好像停止了,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没有直接回答云浅的问题。
“我只知道,染沉一直喜欢的是你,倘若他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走得也不会安心的,那心间血,是他心甘情愿给你的”他要做的,只有劝说,而不是沉浸在毫无意义的悲伤里。
“倾颜,你忍心看着染沉的尸体就这样在这陌生冰冷的戮神殿孤孤单单的么?”云浅仍旧不愿意死心,他换了个姿势,将两条腿交迭坐在地上。
“你要知道,染沉的死讯一旦传出去,逍遥谷和戮神殿必有一战,现在场面很是混乱,夜君离无暇分身再去应战,只能先委屈他在此地了……”
倾颜同云浅分析着,希望他能拿捏事情的轻重,也希望他能看在与夜君离过往的情分上,不要再感情用事了。
倾颜心里比谁都清楚,昨夜夜君离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时刻惦念着云浅。
昨晚倾颜睡不下,起身时,看到夜君离在云浅这屋门前不断地徘徊……
“算了……你不会帮我的,是么?”云浅最后确认道。
“云浅,别令我为难……夜君离的本意也是想保护你,假如你独自带染沉回去,必然会遭到报復!所以,待在戮神殿,是最安全的。”关键时刻,倾颜竟成了最理智的那一个了。
“呵呵……他夜君离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安全么?”云浅说着讽刺的话,其实也是违心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无论夜君离在外界面前是什么样子的,都不会舍得动自己一丝一毫,即使自己如何出言不逊激怒他。
这一世不比上一世,上一世误会太过深刻,夜君离已然吸取了教训,他再怎么样愤懑,都不会再对云浅动手。
不会,也不舍,不可能……
倾颜无奈地叹了叹气:"等你想通吧"
他摇了摇头,轻手轻脚便开门出去了。
倾颜了解夜君离,此刻他肯定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云浅的状况,倾颜便前往他的屋里。
倾颜的闯入,仅仅只是让他微微抬眼瞧了一瞬,又继续自顾自地做自己手上的事了。
倾颜故意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重重地叹息一声:"哎,真是可怜咯,在地上坐了一夜,小身板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倾颜边说还边瞥眼悄悄观察夜君离的反应,他果然停下了手上书写的动作,本来不屑的眉眼却一瞬写满了担忧。
倾颜偷偷地在心里得意着,却没等到夜君离的下文,继续发出感叹:"小手小脸都冻得红通通的,你说昨晚风那么大,指不定已然受了风寒哎,这可怎么办?"
夜君离的眉头越皱越深,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直视倾颜,正色道:"有没有检查屋里的熏炉有没有持续燃着?"
倾颜对他失望极了,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夜君离憋出这么一句。
"嗯?没理解?是谁屋里的熏炉?我的?还是你的?"他故意装傻问道。
夜君离转移目光,清了清嗓子:"倾颜!"严肃中又带着矜持。
"好了好了!"倾颜决定不再吊他胃口,将云浅的情况诉说给夜君离听,"熏炉有用吗?他的身子本来就怕冷,现在又倔得很,还不愿意吃饭了!"
"什么?我不是见你端了早膳过去么?"
倾颜心里小小嘲笑了他一番,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那屋看。
"端过去有什么用,不愿意吃啊,你知道你那小祖宗的脾气,以前不是都要你哄?"倾颜唉声叹气抱怨着。
另一方面,他更希望夜君离能褪去妒忌心,好好地与云浅再谈谈,不要搞得如此矛盾。
""夜君离若有所思,是啊,小家伙就是要哄,可是昨晚他那决然的态度,如何是三言两语就哄得好的。
每回他想说些好话,云浅却总是十句不离染沉来回绝自己,他那颗心毫不隐瞒地全然托在云浅跟前,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他妒忌,妒忌得快疯了
"怎么?"倾颜转动着眼珠与夜君离对视,"是不是心疼了?"
这不是废话么?
他也心疼得快疯了